第十一章

　　“石老师，听说这鬼鸟能预见人的死亡，是真的吗？”王元杰脸色铁青，显然是被吓着了。

　　“可能是乌鸦迁徙，不要自己吓自己。”石井心里也感到古怪，但嘴上只能这么说。

　　“村里如今怪事不断发生，我真的很担心还会出什么事啊。” 王元杰依然不安。

　　“怪事不断？除了我老师的死，难道村里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 石井转头看着王元杰。

　　“不瞒你说，前天晚上，赵三叔好像是……撞见鬼啦。” 王元杰哭丧着脸。

　　“撞鬼……”石井心里咯噔了一下，难怪村长一听自己来调查真相，立刻转变态度，原来村里已经开始闹鬼了。

　　石井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立刻让王元杰带路，两人没走一会儿，又到赵老三家。

　　赵老三坐正在自家椅子上，表情呆滞，头发散乱，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鬼…有鬼…鬼…”

　　“三叔，我们来看你来啦。” 王元杰蹲在赵老三身旁。

　　“鬼……鬼……有鬼……”

　　“三叔，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元杰。”

　　“…鬼…有鬼…”赵老三不断念着同一句话。

　　“除了这句话，他还说过什么？”石井问王元杰。

　　“好像没有，就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念。”王元杰说。

　　“他和谁住在一起？” 石井环顾四周后问。

　　“就他一个人住。”

　　“是谁发现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隔壁李叔凌晨五点半听见三叔叫声，进屋一看，三叔正爬在地上，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石井弯下腰，凑近赵老三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他的身上有外伤，只是人已经变得痴痴呆呆，这定然是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

　　石井贴着赵老三的脸，轻声问道：“老伯，能不能告诉我，你前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突然，赵老三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得厉害，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鬼——啊——，有——鬼——啊——，有——鬼——”

　　石井吓了一跳，随即叹了口气，他明白，赵老三精神已经完全失常，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三…叔…”王元杰看见赵老三的模样十分难过，流着泪问石井：“石老师，三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真的看到鬼了吗？”

　　石井沉默，不知怎么回答，他双手环抱，陷入了思考。

　　杀害刘乾辉、吓疯赵老三的极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或许便是陶罐所写的恶魔。

　　恶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和神秘的陶罐有什么关系？

　　石井思考了半天，分析出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恶魔可能是某种虚体，和我们常说的鬼魂有些类似，与我们的血肉之躯不一样，他虚无缥缈，看不清摸不着，神秘的陶罐便是他的封印壳，一旦打开，便为祸人间。

　　第二种可能，陶罐里可能存储着可以将人变成恶魔的东西，如同美国恐怖电影里的反派，食用了某种神秘物质之后，变成能力超凡的半人半魔，可以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

　　第三种可能，陶罐里可能是某种宝物，苍泉村位置偏僻，周遭是深山密林，谁知道这附近藏着多少神秘之物，可能存在一些能力超凡的未知生命体，他们来去无踪，千百年来无人发觉，而罐子里的宝物却可以将他引出。

　　但石井也清楚，这都是猜测，或许这三种可能都不对，或许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恶魔到底存不存在？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从赵老三家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村长杨根生给石井安排了住处，怕石井这个城里人住不惯，特意安排在村里最豪华的村宅住下。

　　这宅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男主人姓刘，石井的到来，刘大爷很开心，好酒好肉款待，非常热情，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坐在一起闲聊，闲聊中就聊起了刘大爷的儿子。

　　刘大爷的儿子常年在外做生意，经济收入可观，如今居住在大城市，平时很忙，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回来待两天，和多数中国家庭一样，爷俩长期分居两地。

　　孩子有了出息，当然希望父母过得好一点，刘大爷夫妇不愿意离开苍泉村，于是刘大爷的儿子在村里修了一栋新房子，房子很大很漂亮，在这偏远的乡村是独一无二的豪宅。

　　虽然儿子很少回家，但夫妇俩还是为他保留了房间，而且日日打扫，里面是干净又整洁。

　　就是这个空房间，今晚石井住了进去。

　　石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回忆起白天经历，回忆起了老师刘乾辉，一时间思绪万千，虽然睡意朦胧，始终没有合眼….

　　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响声，就像树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石井耳朵很敏锐，他听见了，他睁开了眼，他看见房间黑暗的角落里……

　　有一双眼睛！

　　石井打了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房间里很暗，周遭一片寂静，那双眼睛在房间里闪着异样的光，一丝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终于映出了它的轮廓。

　　原来是一只猫，一只黑猫。

　　那猫太黑了，全身就像泼了墨汁一样，和黑夜完全融为一体，它在房间里缓缓移动，仿佛是两只眼睛在空中飘来飘去。

　　石井盯着黑猫，黑猫也盯着石井，双方就这样看着，一时间，谁也不动，谁也不出声。

　　石井突然很想问它，“你看着我干什么呀？”，“你为什么那么黑啊？”，“你叫什么名字呀？”但是他没有问，因为只有神经病才会和一只猫说话。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很静。

　　对视依然在继续，石井感觉到不太对劲，猫的性格是非常活泼好动的，它不应该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站着，它更不应该长时间和人对视。

　　这只猫太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猫终于动了，它朝石井慢慢靠近，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床尾，看那架势似乎要在床上睡觉。

　　石井立马不淡定了，他可以容许猫在房间里，但决不允许它和自己离得这么近，石井记得小的时候有位邻居被一只野猫抓伤，没过多久，那人开始怕水怕光，躲在黑暗角落里不停地嚎叫，最后面容狰狞的死去，虽然后来石井知道那是狂犬病发作，但那段记忆依然成了他童年最恐怖的回忆。

　　况且，床对人来说，是最干净最神圣的领地，它闯入了这里，等同于侵略。

　　石井同时又想到，它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睡觉，长年舒适空闲的床，也许早就变成了它的安逸窝，或许对它来说，自己才是侵略者。

　　侵略者盯着侵略者，这一次对视，气氛不再那么友好。

　　“下去。”

　　石井打破了沉默，他希望黑猫的能听懂这两个字，但黑猫没有动，懒洋洋趴睡着。

　　“下——去——”

　　石井提高了嗓门，但那只黑猫还是没有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井，似乎一点都不怕。

　　石井怒了，扬起脚向黑猫飞踹过去，黑猫终于动了，它一个闪身跳下床，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了对面的窗台。

　　“喵～嗷～～”一声猫叫之后，黑猫跳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石井躺下身，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他眯上眼，嘴巴微张，很快便打起鼾。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塞进嘴巴里，毛绒绒的，还有血腥味，石井浑身一震，瞬间清醒。

　　“呕…”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地上，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鲜血淋淋的老鼠头。

　　“哇——”石井恶心到极点，立马呕吐起来。

　　老鼠头怎么跑到嘴巴里面的，来不及思考，眼角的余光很快找到了始作俑者。

　　一只黑猫正站在对面窗台上，它半眯着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石井看，让他不寒而栗，这是极其怪异的一幕。

　　石井知道自己抢了黑猫的“窝”，黑猫肯定痛恨自己，但绝对没想到黑猫会做出如此恶心恐怖的事来。

　　石井怒了，拿起床下的鞋向黑猫猛砸过去。“滚——”

　　“嘭”的一声，鞋子砸在窗栏上，黑猫一个闪身，跳向窗外。

　　石井立刻上前关好窗户，他再也不想看见这只猫。

　　“嗷～~嗷～~嗷～~”

　　黑猫在窗外持续嚎叫，声音就像一个婴儿在“哭”，在恶狠狠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