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高婆婆是人是鬼?
水生!快开门,是我。我们听见高婆婆的声音说。
水生一下站了起来,他似乎长出了一口气说是高婆婆。
我一把拉住要去开门的水生,摇了摇头。
水生看了我一眼,大声地问,你怎么在外面呀?
高婆婆迟疑了一下说,我去喊他们来,但是贵叔病了,贵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在那边帮了一会忙。
哦,水生哦了一声站起来,看来高婆婆说的贵叔贵嫂并不假。我还是拉住水生摆了摆头。
水生说,那你就去他们家睡吧,蛋哥儿和柳叶他们都睡着了,别吵醒了他们。
开门吧,水生!外面好冷呀!高婆婆接着说,我刚回来再过去,路上不好走的。
水生犹豫地看着我,我也有些犹豫起来。
--啊!
这时候我突然听见红鱼大声地尖叫起来。
我连忙回头,红鱼惊恐地用手指着那个用尼龙袋子并没有掩盖严实的窗户。我回头一看,一双大大的似乎带血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一忽儿就不见了。水生可能也看见了,我看到他的脸色在火光之下突然变得蜡黄蜡黄的。
蓬蓬蓬!
敲门声变成了打门声。
水生!水生叔叔开门呀!门外突然声音混乱嘈杂起来。
听见喊水生叔叔的一对男女小孩子的声音,豆大的汗珠从水生的额头冒了出来,他的眼睛开始发红起来,握着弯刀的手在战抖,他向前移动了一步,又移动了一步,我赶紧拉了他一下,水生回过神来,他退回到我旁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内屋的小门。他不再年轻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狰狞,从侧面看过去就和几年前我印象中的水叔差不多。我稍稍和他站近了一些。
其实,隔着堂屋的大门之外我们所在的里屋还有一道小门。小门被我们用椅子和一棵碗口粗的树撑着。
但是,这时候的两道门在我们看来是多么的脆弱!
蓬蓬蓬的打门声更加激烈了,我似乎感觉到整个房屋都在战栗,大门好象随时都会破裂一般。
这一种心理折磨的确很是残酷,我看见水生的神情越来越怪异,他的脸色也在不停地变化,一会儿似乎在笑,一会儿似乎在哭,一会儿嘴巴里又在念叨着什么,他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连续在空中虚劈了几下。
我往床边靠了靠。
就在这时,里屋外的大门砰的好象全部碎裂了一般发出一声巨响。
呀呀依依的声音中象是一阵风一样有一团什么东西涌进了堂屋,堂屋里什么被挂着的东西掉了下来,碰到了椅子还是桌子什么的,有一个瓶子摔碎的声音特别的刺耳。
红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她往火里加了很多的柴然后又坐到床边握住柳叶的手。柳叶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我感觉有些不对过去摸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没事,只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我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好弄醒她。火焰更大了,我们几个的影子在土墙上闪烁着,就象是一群妖怪在跳舞。
门外的声音更加的明显和可恶起来!
--柳叶,柳叶!
--过来我们一起玩呀!
有小孩的尖尖的声音叫道。
--水生,开门呀!外面好冷呀!
--水生,开门呀!外面好冷呀!
有高婆婆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来。
--嘿嘿,嘿嘿!
还有一阵让人发寒的女人的怪笑声音传来……
看来是火起了作用。
但是,水生的样子却让我们胆战心惊起来。
水生象一个木偶一样站在那边,我喊了他一声他也没有理睬我。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头上开始冒出腾腾的热气,那热气在火光之下蒸腾,象绿色的跳动的火焰。他的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好象是说都来了,都来了,来吧来吧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之类的话。突然间他又转过身来,他轻声而快速地说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好你们就跑,记住在后山口一定要向左边跑!记住,一定要记住是左边。我点点头说是左边我记住了。
堂屋里伊咿呀呀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小孩子呼喊柳叶的声音,高婆婆要水生开门的声音,还有年轻女人嘿嘿冷笑的声音交织起来,汗水浸湿了我的所有衣服。里屋的那扇木门晃动起来……
一只手。
一只苍白毫无血色的手从门缝里慢慢地伸了进来。
啊!
红鱼一声惊叫,跳到了床上。
那只手摸索着门栓和虚晃着,水生迟疑了一下,突然他也大叫一声,只见寒光一闪,水生叔叔的弯刀猛地砍了过去,外面呀地一声尖叫,一个小孩的声音怪叫着说我的手我的手没有了!
刀光一闪,一只带着五根手指的手掌掉在了门边。
没有血,那连着五根手指的手掌在门边蠕动着,白色的肉和白色的橡皮管一样的筋颤动着慢慢地消失了。
我用木棒狠狠地砸了它几下,木棒似乎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反力震得我手掌发痛。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回过头叫红鱼快喊醒柳叶穿好鞋子,红鱼喊了几声,柳叶却没有一点反应,红鱼连忙动手给她穿鞋子。
砰!
窗户上的尼龙袋罩子被一股强风吹掉了。
一个长长头发罩住了大半边的脸出现在窗洞上,没有身子,那个头好象就放在窗子上一样,露出的半边脸上奇怪地笑着,红红的舌头伸出有半尺长,就那样一动也不动。
我抓起一根火棒戳了过去。
眼看着那根带着火苗的木棒就要戳到那张脸上,只见黑发飞扬,一双大而圆睁着的眼睛显露了出来,两道血水一下子流了下来,就在我一愣神的瞬间,那条长长的舌头伸了过来,她的嘴巴一下张开到我几乎无法想象的程度,我手中的带火的柴棒就从那张血盆大口里戳了进去,哧溜一声火苗熄灭了,我的眼前就什么都没有了,耳边传来一阵嘿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