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外门响动,钥匙插进锁孔。
我回忆起那些和老乞丐一起度过的下午,那是我们最享受的时光,肚子是饱的,空气是暖的,太阳金灿灿地照在身上,干裂的皮肤也能感受到温度。
把手旋转,门被轻柔地拉开。
我要如何才能让陈默相信?老乞丐死在我的面前,但那并非是我本意。我爱他,如同爱我真正的父亲。
一道人影自前门缓缓靠近。
我真的有必要说服他吗?像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保持清名的意义?
前门的把手也被缓慢转动,我突然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没有脚步声?
来的不是陈默,是鸭舌帽。
我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我以为一击不成他们会选择退避,我以为…
不对,这不对。
陈默的出现搅乱了我的思绪,我居然忽略了如此清晰的现实。
下午的暗杀,我不过是张国栋钓取陈默的饵。
而现在,我就是目标。
鸭舌帽去而复返,是为了第一时间杀死我。
我终于恍然大悟。
还有三秒,鸭舌帽就要进门,我必须想到活下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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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舌帽推开门,迎接他的,是亮如白昼的世界。
我打开了灯。
强光下,他会失明 1-2 秒,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我压低身形,紧闭双眼,猛地一推,带着滑轮的货架冲向他。
他看不清来的是什么,只能条件反射一般向左躲去,货架兀自滑出门口,撞在外间的墙上,发出巨响。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这一击不必命中,只需让他让出门口。
接着,我关了灯,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将再次迎来短暂的失明。而我则猛地向门口冲去。
他伸左手来抓,指尖恰好蹭过我的衣摆,成了。
但下一瞬,他的右手紧跟过来,比左手更长三寸。
是刀,他带了刀。
利刃划过我的腰侧,疼痛传来之前,我已经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了外间的地上。
回头看,持刀的修罗俯视着我,利刃反射月光,带着死亡的恐惧映在我的眼底。
“其实他真拿你当女儿。”鸭舌帽这样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刀。
“他杀人无数,但原本没想杀你。”
我突然平静了下来,仿佛回到了 10 年前的衣柜里,母亲的声音从缝隙中传入我的耳膜。
腰伤的疼痛快要撕裂我,但仍不及那时的疼痛的十分之一。
保护着我的母亲,照顾着我的老乞丐,安慰了我的老板娘,他们的面孔逐一闪过我的脑海。
也许我这一生,也还算是不错。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把那件事告诉陈默。
但他会发现的,以他的智慧,他终究会发现的。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就在这时,后门突然传来响动。
是陈默,他来赴约了。
我张嘴想喊他快跑,却被鸭舌帽牢牢捂住了口鼻。
陈默走进房间,与挟持着我的鸭舌帽对峙。
“现在不能让你杀她,我有话要问。”陈默说:
“她死了,你也走不出这间房。”
“我可以连你一起杀了。”鸭舌帽说。
“何必呢?为什么要帮他杀人?”
“我没有身份,但也有妻女。”
“你就不怕你的女儿知道你做过什么?”
“她不、啊!”
趁陈默说话转移了鸭舌帽的注意力,我偷偷伸手,抓住了刚刚推过来的货架上的一把剪子,狠狠扎进了鸭舌帽的腿里。
鸭舌帽吃痛分神,我连滚带爬地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向陈默跑去。
鸭舌帽反应很快,立刻回手抓住了货架,猛地推向我。
我被撞到,扑在地上。
鸭舌帽两步冲到了我的身后。
这时,陈默朝着他,猛扑了过去。
两个男人在我身后滚成一团。
我踉跄着站起身时,打斗已经到了尾声,陈默没有打过带着刀的鸭舌帽,被压制在了对方身下。
我随手抓起花瓶,快步走到他们身后,高举双手要砸。
同一瞬间,鸭舌帽如同背后长眼般反手向我挥动了匕首。
冰冷的刀锋意外精准地划过我的脖颈,与此同时,花瓶落下,狠狠砸在了他的背上。
鸭舌帽倒了下去,而我的视线则被自己的鲜血淹没。
陈默扑向我,双手叠起,试图按压住我的伤口止血。
一片混乱中,我听到自己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
“老板手里的绳结头发里面裹着鞭子…”
鞭子上,是母亲,和杀死他的男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