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阵狂风暴雨的凶猛打击之下,野人山里“天崩地催,岳撼山摇”那架“蚊式特种运输机”随着塌落的岩层,呼啸着高速向下跌落。司马灰在颠簸翻转的机舱内,就见驾驶窗外满目漆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耳入耳得风声嗡然作响,但许久也没有撞击到地底发生爆炸,周围惟有黑雾迷漫,使人的空间和方位感荡然无存,好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在一片紊乱之际,也不知怎地触遇到了什么开关,在驾驶舱的仪表板上,忽然亮起了一盏红灯,司马灰看那灯光闪烁不定,心中蓦地一动,想起这种灯彷佛是种警报旌旗灯号,应该是只有飞机失控或是即将坠毁的时候才会闪烁,心中暗暗叫苦,野人山巨型裂谷内部的迷雾深不可测,以寰宇之辽阔,造化之无垠,鬼知道这架运输机什么时候才会落地,现在只怕想死得愉快些都不成了。
黑蛇号特种运输机以高速坠落,尚未撞到地上机毁人亡,机身却忽然平缓了下来,原来巨型裂谷上半部分的走势虽然并不规则,几乎全是直上直下峭壁,可到了底部,却有个更为广大深邃的空间,裂谷口窄腹宽,洞窟剖面呈“金字塔”形,越到深处越是宽阔,而且此处形势独特,地气自下而上,强烈的热对流回旋升腾,天然而然就托住了这架运输机,使它的下坠之势蓦地减缓。
蚊式特种运输机的全胶合板结构,历来有“木质奇迹”之称,在这种近似“烟囱效应”的特别环境中发挥出了伟大上风,它就如统一架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翻转了几个筋斗,最后歪歪斜斜的栽落到了一片淤泥当中。运输机左翼在坠地时完全折断,发动机上的螺旋桨也都撞碎了,倾倒的机身在惯性作用下,斜刺里滑出去百余米方才停住。
司马灰在驾驶舱里,觉得三魂七魄都被摔出了壳,好不容易才归复原位,四肢百骸里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神智恍惚中意识到这架运输机总算是下降了,想是命不该绝,从千米高空坠落,竟然没被当场摔个粉身碎骨,这完全可以说是奇迹了,但此时处境不明,他也不想用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言语来诳骗本身,只是不得不感叹:“看来英国人制造的这种蚊子飞机,名不虚传,果然是生存率高得出奇。”
司马灰挣扎着撑起身子,摸出身上的聚光灯来,照了照周围,眼睛都被震成了复视,看什么都重影,模模糊糊中见其余几人还算齐备,幸亏机舱内设施齐整,众人都绑着安全带,头破血流虽是免不了的,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没人折胳膊断腿。伤得最重的是Karaweik,颠簸之时,脑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流得满脸是血,一旁的阿脆正在帮他包扎。罗大海与那俄国人白熊虽都各自跌得鼻青脸肿,却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头晕目眩,躺在机舱里半天缓不过劲来。
司马灰又用聚光电筒照了照玉飞燕。玉飞燕虽是脸色惨白,但她摇了摇手示意本身没事。二人脑中眩晕稍有缓解,便望向驾驶舱外,却见放眼处都是满目漆黑,唯独头顶隐约有条忽明忽暗的细线。想必是就是野人山裂谷外缘的那条巨型地缝,在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可在此瞻仰上去,那条宽阔非常的裂谷缝隙竟然细如发丝一样平常,实难想象自身究竟位于地下多深之处。
玉飞燕心中暗自诧异,她没料到裂谷内部的洞窟垂直走势如此之深。倘使附近没有另外的出口通往山外,那这片幽深莫测的地底空间,与头顶高不可攀的缝隙,就将成为探险队难以逾越的“噩梦”她打了个手势,让司马灰到机舱外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司马灰身上几乎被颠散了架,疼得他倒吸了几口凉气,无奈用力推开驾驶舱的上盖,蓦地有种隔世为人之感。他这才发觉到,覆盖在洞窟深处的浓雾,都已经消散不见了。只有地层里的大量积水到处渗落,形成了无边小雨飘飘撒撒地赓续降下。推断可能是因为裂谷边缘塌方的面积太大,改变了地底的气流循环,另外狂风暴雨使山体岩层里的积水敏捷增长,袭入了巨型裂谷深处,天空中在降下骤雨,而这地底洞窟里也在跟着降雨,所以才压抑住了茫茫雾气,看来在热带风团“浮屠”过境之前,浓重非常的迷雾临时还不会出现。
玉飞燕急于探明所处何地,就从司马灰的背囊中掏出旌旗灯号枪来,在驾驶舱内向两侧各射出一枚照明弹,两颗惨亮触目的旌旗灯号烛,分别划出一个长长的抛物线落向远方。因为附近没有浓重雾气的隐瞒,可以借着幽绿色的光芒,隐隐看到地底洞窟距离裂谷顶端,现实距离没办法推断,只凭感觉估计垂直高度怎么也要超过千米。金字塔形的洞窟内壁全是倒斜面,险要无比,没有任何可以使人攀猨上行的区域,就连善于施展“蝎子倒爬城”绝技的司马灰都无法可想。这好像是个自然的陷阱,进来就别想出去,罹难者落到此处,可真正是“分开大地无利爪,飞上天空欠羽翼”野人山巨型裂谷的最底部地势平缓,四外空旷无际,都是地下水渗落形成的沼泽,深远处仍有未散的昏黄雾气,烟迷远水,雾锁深山,使人看不逼真。洞窟底部的这片区域,本该是位于野人山最深处的一个地下湖,但山中植物茂密,大部分积水还来不及渗透地层,就被丛林中的植物根茎吸取掉了,使得整个地下湖变成了半涸的泥沼。再加上千百年来,由裂谷顶部被风雨冲刷下来的各莳植物和土层,渐渐沉积在泥沼中心,构成了一片绵延相连的长堤,湿地外观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偶尔有蜕化物产生的薄弱磷火闪现,从水平线上望出去,起伏错落,难分草莽。
缅北野人山这个伟大幽深的地底洞窟,历来是世人难以窥探的秘境,虽然司马灰等人在世进入了裂谷内部,也趁着浓雾消失之际,行使照明旌旗灯号弹的光亮,大致看清了四周的地形轮廓,但心中并未觉得了然,反而都不由自立地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如今眼中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知还有多少惊世骇俗的隐秘,仍被幽闭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之中。”
玉飞燕耳目敏锐,在照明弹上的旌旗灯号烛在天空划过之际,发现四周的湿地水沼间,彷佛有些东西,正在运输机外围敏捷爬行,但是移动速度实在太快,还没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眼中就已没了踪影,她覃思:“在昏暗的沼泽区域里,多半会藏有鳄鱼和缅甸蟒之类的攻击性生物,冒然脱离机舱并不稳妥。”
于是改变了主意,提示众人细致周围的动静,临时不要脱离这架蚊式运输机。说完又向舱外扔了三枚旌旗灯号烛,照亮了附近的射击视界,并将手中“乌兹”冲锋枪的枪栓拉开,子弹顶到了膛上,以防发生突如其来的变故。
司马灰见照明弹熄灭后,蚊式运输机附近几枚旌旗灯号烛发出的光亮,在幽深的地底洞窟中显得微如萤火,周围重新陷入了无边的深邃和沉默。他此前曾无数次猜测过,被浓雾覆盖的裂谷里究竟会存在什么,但始终不得头绪。此刻身处其中,更感觉到野人山巨型裂谷邪恶特别很是,它在浩瀚如烟的岁月中,经历了无数年风雨雕凿,一向以来,都是人类视野无法认知的死角,而在这片空旷的阴郁中,必定隐蔽着某种难以揭示的奥秘。他越想越是觉得复杂,思绪深陷其中,不免有些走神,半天都没再说话。
玉飞燕见司马灰还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倒是觉得有几分不测,就将本身的手枪递到他手中,提示他细致观察运输机四周的情况,随即俯身前往机舱后部,一一检视这架“蚊式特种运输机”内装载的货物,探求到客户委托的那件物品,一旦得手,就该马上设法探求出口,觅路撤离“野人山”探险队的三十几名成员,到如今只剩六人幸存,并且随着这架失踪多年的运输机,一同坠入了野人山巨型裂谷的最深处。但抛开途中那些难以诠释的诡异遭遇不提,事情进展得照旧有些出人料想,首先是没想到能在第临时间找到“黑蛇号”运输机;又因为热带风团的入侵,使地底涌出的浓雾大为削弱;而最紧张的一点,就是机舱里的“货物”还在。
这种经过改型生产的蚊式特种运输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属于中型机体。并不宽敞的机舱分为前中后三段,内部完全贯通,当中没有任何间隔。最前端是驾驶舱,中后部则是可以搭载必要空军输送的人员和物资。
在“黑蛇号”机舱后端,紧紧捆着四个长方形的密封木条箱子,外边蒙着厚重的防雨布,两个分为一组,锁定得很是稳定,在刚刚那一番剧烈颠簸和撞击的过程中,也没有涓滴松动散落的迹象,但箱体上除了一些数字编号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标识。
玉飞燕先让阿脆拿着探照灯,在机舱内帮忙照明,又命俄国人白熊用鸭嘴槊,撬开木条货箱的盖子。正待脱手,却隐隐听到有小我机舱内阴郁的角落里说着什么。司马灰听那声音虽然薄弱,却近在身后咫尺。运输机驾驶舱内的无线电已经彻底损坏了,不可能再接受到任何通信旌旗灯号。那货箱里的情况虽然临时看不见,但同等封装精密,就算真有活人藏在里边,到如今也早该憋死,而且听那声音来源的方位,应该是来自罗大海等人所在的机舱中部,如今探险队统共就剩下这几个幸存者。除了那半哑的俄国人白熊之外,其余几人说话都是什么声音,司马灰天然一览无余,但是刚才传出的声音格外古怪,显然另有其人。司马灰惕然警觉:“这架蚊式运输机里还有其他的人!”
可当他支起耳朵来再听的时候,却已听不到什么了。
司马灰还道是因为本身精神严重,从而产生了某种错觉,就转过头去问距离最近的玉飞燕:“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玉飞燕也察觉到了非常,她多曾与欧美客户打过交道,能听出刚才说话之人,带有显明的英国口音,对司马灰道:“好像有个英国人,他说这机舱内装载的货物……很伤害。”
深渊般的地下洞窟里本就昏暗漆黑,狭小漏雨的机舱里仅有一只探照灯,众人离得虽近,却就连对方的面容和身影都看不清楚。可正由于空间狭隘,而且相距极近,所以活人身上的存在气息,照旧能够彼此感觉得到。司马灰可以确定,包括本身在内,机舱里仅有六小我,怎么可能会忽然多出来一小我来?除非玉飞燕所指的英国人……是英国皇家空军驾驶员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