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灰看高思扬脸上的神色古怪,心想:“刚死不久的人?除了来自林场的知青二门生还能有谁?”
以往绿林中人结伙到边僻之地行事,若有不幸罹难身亡的人,朋友常会将死尸就地焚烧,而不是入土掩埋,只因深山穷谷,虫蛇野兽最多,没有棺木埋到地下,过不久便会被野兽拖出来吃掉,亦或荒漠里气息干燥,死尸数百年间僵而不化,变得外形狰狞,莫说阴魂有知,纵是活人也不忍见,所以总是选择烧化死尸。
此前二门生毙命在石碑前,正是司马灰亲手将其尸体烧化,过火后的残骸,也已被推到了洞底深坑里,怎么可能忽然出如今石碑另一端?
毕竟耳闻不如亲见,司马灰悬着个心,看高思扬所指之处是刚才二门生站立的地方。这座厚重伟大的古碑,在地脉终点倾斜着矗立了几千年,因为受力不均,到处都是深浅交错的龟裂,不过团体仍极稳定,若非发生强烈地震,可能还会保持近况,年复一年地继承矗立在地洞中,碑底有道横向裂痕,外宽内窄,司马灰站在裂痕前,稍稍猫腰即可看到对面。
原来这裂痕颇深,摘下头顶的矿灯照进去,能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石碑另一端,黑茫茫地好像有个行止,这时光照有限,角度又受缝隙阻挡,很难看清深处的情况,然而就在一片漆黑之中,矿灯照出一个黑黢黢的人形轮廓,模模糊糊是个背影,那人好像察觉到有灯光照进来,徐徐转过头来看,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与司马灰隔着石碑裂缝相对,只见那张脸突然向后一缩,就此隐没不见。
司马泄气里吃了一惊,睁大了眼向石碑对面窥探,面前目今却只剩下一团漆黑,等罗大舌头和胜香邻再接近石碑察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高思扬仍不敢信赖本身眼中所见,她问司马灰:“你看清楚没有?那究竟是人是鬼?”
司马灰将本身所见情形告诉其余三人,他心知出如今石碑对面的人,就是先前死掉的二门生,这倒不会看错,不过人死如灯灭,二门生的尸骨都被烧成灰了,又不是赵老憋那路通达妖术的异人,怎能死后现形?
胜香邻猜测说:“这条地脉里存在带有磁性的黑雾,大概所见只是雾中的虚像,曩昔在大神农架阴峪海古楚祭祀洞中,不是也有过类似的遭遇吗?”
司马灰却觉得并非如此,只有接触过黑雾,才有可能在雾中留下一个虚像,但“拜蛇人石碑”四周并没有那么浓的雾,况且石碑裂缝狭小,根本容不得常人穿过,二门生死前也从没到过石碑另一端。
罗大舌头说:“那肯定是看见鬼了,听闻横死之人,生前这口怨气吐不出来,每每使得阴魂不散……”
司马灰说:“我看石碑对面的二门生分明是个活人,至少转过脸来的时候还在世,但很快这股气愤就消散了,与他先前被吓死的情形千篇一律。”
罗大舌头脑袋发懵:“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燕宝蝠插鸡毛——它到底算是什么鸟啊?”
高思扬提心吊胆地说:“是不是在石碑这边发生过的事,此刻在石碑另一端又重新发生了一次?”
虽然这是高思扬的无心之语,但司马灰等人听在耳中,均不免耸然动容——已经发生过的事件,会在石碑另一端重复发生,难道这就是“拜蛇人石碑”的隐秘?石碑另一端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胜香邻说拜蛇人认为世界分为虚实两个部分,它们相对存在,咱们所知的万事万物都在“实”中,对“虚”里面的东西则一窍不通,石碑对面会不会就是“虚”?
司马灰说曩昔听老宋讲过阴阳鱼太极图,在一个圆形图案之中,诟谇两色各占其半,黑中有一白点,白中有一黑点,当中用一条S形曲线相分,象征阴阳诟谇虚实混沌,那条S形曲线彷佛叫什么什么线,而这“拜蛇人石碑”就是虚与实之间的界限。
胜香邻说应该是太极周流共和曲线,假如这条线真的存在,石碑对面就是“虚”了。
罗大舌头愕然道:“咱们所站之处已是深得不能再深,再往下便是能将人煮熟的火海热泉了,可怪不得石碑裂隙后仍似深不可测,还有些阴冷的寒气,原来通着是什么……虚……”
司马灰没有说话,他还无法确认这座石碑有何古怪,便再次通过裂隙向对面窥探,仍是黑茫茫的看不到什么,那深处有阵充斥着绝望的死亡气息,使人有不寒而栗之感。不觉困惑更盛,按照这种推断,石碑好像是为了挡住某些从“虚”中而来的东西,可“拜蛇人石碑”{奇}只是一块巨岩,{书}埋在重泉之下几千年,{网}早已是千疮百孔裂痕遍布,石碑上虽然刻了很多重复雷同的数字,却哪里挡得住什么?况且这种推断与各种“拜蛇人石碑”的传说都不符合,石碑的关键是这一组既不能看也不能想的数字,这个隐秘与“绿色坟墓”从不敢见人的脸肯定有关,各种一厢情愿的猜想只会使思维陷入死路,如今究竟该从哪里探求线索?看来唯有冒险到石碑对面,才有机会探明原形。
司马灰想到这里,当先背了步枪,攀着石碑上的裂痕和碑文向高处爬去,行使矿灯在高处搜寻,发现石碑深嵌在地脉中,顶部与岩层塌落处构成了又深又窄的缝隙,高的地方将近一米,半蹲着身子穿曩昔,就可以抵达另一端,厚达数米的石碑顶端,也刻满了那些古怪的记数符号,勾划苍劲古朴,因为刻得太深,虽被砂土苍苔埋住,也能隐隐看出碑文的痕迹,他从高处向石碑底部张望,矿灯的光束就像被阴郁吞噬了,能见度近乎为零,鼻端嗅到一股尸臭,但觉阴风凛冽,如临绝壁俯窥深渊。
这时罗大舌优等人也手脚并用爬到顶部,望着深处黑漆漆的大洞,众人虽是胆大,至此也不禁提心吊胆。
罗大舌头端着猎熊枪向下看了几眼,面前目今越是看不清楚内心越是发毛,他对司马灰说这地方怎么有股死人味儿?我看别管底下有些什么,必定是个有去无回的所在,不如想个法子把“绿色坟墓”想找的数字刮掉,然后逃得越远越好,死也别死在这鬼都到不了的地方。
司马灰摇头说如今还不知道“绿色坟墓”为什么要找石碑,所以在确认这组数字的意义之前,谁也不准触动“拜蛇人石碑”。
司马灰说着便预备火把照明,要下到石碑对面的黑洞中一探讨竟。
胜香邻想得较为全面,她提示司马灰,正由于猜测不出“绿色坟墓”的意图,所以在“拜蛇人石碑”前的每一步行为,都有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效果,或许“绿色坟墓”的目的……就是想让进入重泉之下的幸存者揭开谜底。
司马灰听罢,心中顿时一凛,以“绿色坟墓”行事之诡谲,料事之精准,这种可能性绝非没有,“拜蛇人石碑”上的隐秘为什么不能看也不能说?这组数字背后隐蔽着怎样惊人的东西?为何许多探险家和考古学家,都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隐秘?是密码、旌旗灯号、暗语、咒言照旧某种电波频率?不管谜底是什么,怎么可能将人活活吓死?石碑另一端的黑洞里是不是“虚”?“绿色坟墓”那张从不敢见人的脸,又与这些谜团有着什么联系?如今众人生理上的死角,正是这些绕不过解不开的谜,并执意找出原形,可这么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司马灰虽然机变百出,但在与“绿色坟墓”的接触中,却始终难占优势,只因做不到知己知彼,那个有三条命的赵老憋、神农架林场采药的怪人佘山子、乘坐热气球进入深渊的柯洛玛尔探险队,以及司马灰这几小我,彷佛都是“绿色坟墓”手掌中的棋子,始终在统一个洞悉统统因果的力量周旋,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命运,不过此时还有最后选择的余地,那就是摒弃揭开谜底的机会,纵然无法在世脱离地底,也该马上逃离“拜蛇人石碑”。
为了解开“绿色坟墓”和“拜蛇人石碑”之谜,司马灰等人已经支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至此早有了必死之心,眼看就差最后一步了,再要改变主意忽然折返,这份决心实在不容易下。
合法众人踌躇之际,忽听石梁下的深坑中有声音发出,众人知道必有古怪,相互打个手势,原路从“拜蛇人石碑”攀下,持枪走到石梁向下察看,但见枯骨累累,堆积犹如山埠,将火把投下去也仅能照亮一隅。只听矿灯光束照不到的角落里,传出一个阴恻恻的人声,在司马灰等人听来并不陌生,正是那个鬼魅般的“绿色坟墓”,奈何对方躲在死角中,不在步枪射界之内。
罗大舌头火撞顶梁门,打算向下跳去寻着声音将“绿色坟墓”揪出来。
司马灰暗想“绿色坟墓”早不现身晚不现身,偏在我们起了困惑,夷由是否要脱离石碑的时候出现,说明胜香邻的推断没错,看来“拜蛇人石碑”上的隐秘果然不能揭示,此刻假如冒然行事,不免又中对方下怀,于是示意罗大舌头不要脱离石梁。
“绿色坟墓”在枯骨堆后干笑了几声,说:“司马灰你们几个猴崽子真是比鬼都精,居然能在最后关头有所察觉,我确实是想让你将石碑上的隐秘抹掉,咱索性挑开天窗说亮话,倘使我告诉你为什么说这组数字是‘世界上最大的隐秘’,恐怕你也不会让它继承留活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