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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无底洞 第六话 外壳

2024年06月06日 作者:天下霸唱

坑洞中好像别有寰宇。只是四下里漆黑如墨,万簌无声,空寂不知终点。一行人当临此境,不由得生出悚然畏惧之感,但觉大千无垠,自身却细微非常,根本想不出洞底为什么是个大铁壳。

司马灰试着用指节敲击地面,发觉坚厚无比,纵然是生铁铸刻,其密度也大得异乎平凡,恐怕仅是拳头大小的一块,就会重达上百斤。洞中充斥着阴暗的潮湿之气,可这铁质却黑沉沉的没有涓滴锈蚀痕迹。

罗大舌头问司马灰:“洞底下是个铁矿坑?”

司马灰摇了摇头。从没见过如此坚硬的铁质,就算是大口径双筒猎熊枪的“8号霰弹”打到上面,只怕连个渺小的凹痕也不会留下,古代拜蛇人虽然擅于穴地,可也没办法挖开这么个大铁壳子。

罗大舌头用矿灯向远处照视,只见平整的地面延长无际,洞顶穹庐低垂,也被雷同的铁幕覆盖,外观都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窟窿,直径大的有一米多长,窄的不过两指粗细,稀少不均,筛孔般没有规律可言,但无一例外都是光滑齐整,估计洞底都是如许浑然一体,实不知覆着多少里数。

司马灰听人说过地心热海里全是铁水,推断包裹着地脉终点的大铁壳子,即是铁水固结而成,唯有寰宇转变的无限之力,才能创造出这种堪称奇迹的杰作。

胜香邻赞成司马灰的看法,不过铁壳上的大大小小的圆形窟窿,却是来历不明,用矿灯往里面照,黑咕隆咚的奇深莫测,一不警惕踩进去,轻则折筋断骨,重则陷在其中脱身不得,但是看起来不像路障,况且以古代拜蛇人的能力,根本可能在大铁壳上凿出这么多窟窿。

罗大舌头说:“这洞里不是有个让石碑困住的东西吗?难道是它运动时留下的痕迹?话说回来,那他娘的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司马灰说:“让石碑挡在洞里的这个东西,无非是拜蛇人供奉的某个古老神祗,但它的形貌和名字都被抹去了,让人无法臆测真实面目,其实鬼神之事皆属虚无,与其说那有形有体的东西是神,倒不如说是超出古代拜蛇人所知范畴的一个怪物,正由于地脉终点有如许一个大铁壳子,它才被放置洞口的石碑挡住了出不去,大概再往深处走,就能目睹到它的真身了,要说地面的窟窿是不是这个东西举措时留下的痕迹。如今还不好判断。”

因为之前在石碑里侧的洞道中转了几圈,始终没找到出口,直到司马灰拔出炸药引信之后,才得以进入被铁壳包裹着的大型坑洞,这事多半有些蹊跷,如今也无法辨别裂缝的开合,因此众人不敢冒然向前,便在附近摸索探寻。

但见几具史前巨兽的骨架散落在地,骨骸已矿化了几万年之久,起伏犹如山脉绵延。蛇形脊柱从斜坡上蜿蜒而下,又由洞底通向深处,沿途都是倾倒歪斜的石兽,面目模糊诡异可畏,推断这多半是一条神道,就预备踏上去继承往里面走。

这时“二门生”从晕厥中醒了过来,懵懵懂懂地睁眼看了看左右,忽然间脸色骤变,转身就要逃回洞道。却被罗大舌头用枪托撞在后脑上,发出“啊呀”一声惨叫,再次晕倒在地。

司马灰看到“二门生”脸上绝望的神情,跟刚才发现石室的时候完全一样,心说大概是我猜错了,这家伙并非惧怕石室,而是忧虑考古队通过石室里的线索走出洞道,为什么他不敢进入这里?是有心疑惑我们,照旧另有缘故原由?有道是“阴阳不可测者为鬼、玄深不可知者为神。”

现在在无底洞里的遭遇,可不正应了此言,让这小我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二门生”跟在身边,迟早受其所害,无奈想不出办法脱节,只好打晕了带着偕行,这也许就叫“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四小我拖起死狗般的“二门生”攀上神道,站在脊骨高处往前看,那终点似有点点灯光,仿佛是座殿宇巍峨,两旁倒塌的石屋石兽随处可见。想见当年地下古宫规模之重大,气势之恢宏,新鲜的是附近能见度虽然高了很多,矿灯照明距离也不过二十几米,勉强可以照到头顶悬垂的洞壁,却不知为什么能遥相望见神道远端阴沉的灯火,另外古代拜蛇人不识火性,历来就没发明使用过任何照冥具具,在这个隔绝在重泉之下的地底洞窟里,又怎么会有长明不灭的灯烛?

众人又惊又疑,不过事到现在天然是有进无退,只是携带的粮食弹药几乎消费殆尽,背包里除了少量电池和干粮,都没剩下什么东西。没用过的火把也只剩最后一根了,身上落得轻松,内心却是没底。

罗大舌头摸了摸挎包中的弹药,才发现加拿大猎熊枪的8号霰弹仅余四发,再算上顶在枪膛中的两发,总计不过六发,胆气顿减,加上道路坑洼不平,他也没法同先前一样拖着“二门生”举措,只好扛起来走路。那家伙虽然瘦得皮包骨头没什么份量,奈何还要背着“高温火焰喷灯”,难免有些吃不消了。

“高温火焰喷灯”威力壮大,却有些接触不良的故障,修了一起也是时好时坏,但谁都舍不得丢掉这件武器,只好先由高思扬背负。

四人整理停当,沿着忽高忽低的史前生物脊柱化石前行,这洞窟就像是大铁壳子当中的一道横向裂隙,只看局部较为平整,其实团体走势起伏不定,低矮处伸出手就可以摸到头顶的洞壁,才走了不过十几步,司马灰却忽然摆手示意制止前进,抬头用矿灯照向洞顶。

高思扬见状问道:“出什么事了?”

胜香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铁壳里彷佛有动静……”

罗大舌头闻言赶快撂下“二门生。”端起双筒猎枪,小心地盯着上面看,只听洞壁深处确似有渺小的响声传出。

众人寻声调整矿灯光束,照到洞顶一个窟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只见两条端部有眼的触角从窟窿里探了出来,厥后是半米多长的粘糊滑腻躯体。

司马灰在沙海中看过憋宝古籍,见这东西活似没壳的大蜗牛,与古籍里提到的噬金蛞蝓相近,洞壁的窟窿原来是这些蛞蝓以粘液腐浸后啃噬而成。他知道噬金蛞蝓是方外异种,一旦被缠上就不易脱身,马上招呼众人快速通过神道。

四小我跌跌撞撞一起奔逃,终于看到成片鬼火般的灯光渐渐清晰起来,洞窟最深处竟是一幢绿色的“楼房”

这是一处嵌在石峰里的大殿,整座石峰陷在大铁壳子深处,峰内凿通了数重屋室,壁上布满了深绿色的枯苔,镌刻在四周的神怪图案都被厚苔遮住,外壁每隔半尺,就凿有一个凹洞,里面以石盏为灯,数量不下千百,虽有阴暗的光亮,却仍使人觉得阴沉克制。

司马灰等人舍命奔至近前,多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见古宫下山门洞开,内部廊道弯曲勉强,幽深莫测。两侧全是毫无气愤的人面浮雕。内心不禁打了个突:“古代拜蛇人不识火性,两眼在一片漆黑的地下也能见物,为何这鬼气弥漫的殿宇中灯火通明?”想到这都不由自立放慢了脚步。

这时一阵颤动传来,只见有条体型粗大、红纹斑澜的“噬金蛞蝓”从洞底爬上了神道,伸开腻滑的躯体,露出无数钩牙,从身后向众人猛扑而来。

司马灰记得在那本憋宝古籍中,提及“噬金蛞蝓”的踪迹仅在西域出现过,昔时有波斯国王在地下造铜城藏金,三年之后开启地库,发现里面堆积如山的金子全都不翼而飞,那就是由于地库通着矿脉,金子都被“噬金蛞蝓”啃光了。这东西不仅啃铁噬金,也吃有血有肉的活物,曾在西域为祸临时,后世不复得见,其中以躯体生有红斑者为王,身后这条也许就是蛞蝓王,看其来势汹汹,只得转身用步枪射击。

罗大舌头也单手举起猎熊枪抵在肩头,扣动扳机一枪击出,可是霰弹打在蛞蝓王身上,只使其来势稍挫,添了几个流出黑水的窟窿,仍是莽莽撞撞地扑将过来。

高思扬想以火把退敌,却失手掉落,洞底大大小小的噬金蛞蝓正蠕动着从四面聚拢,看得人头皮子都跟着发麻。

转眼间就被围得断港绝潢,司马灰等人都感到情况不妙,照这么下去不等跑进地宫就要被“噬金蛞蝓”吞了。

罗大舌头将“二门生”扔在地上,想将此人打死,让时间飞逝回洞道里的11:00,即使统统都要重新来过,也比当场死掉要好。

不料“二门生”重重摔在地上,竟然从晕厥中苏醒过来,被四周的蛞蝓吓得起身就跑,罗大舌头一枪从后打去,将其身体击得落叶般横飞起来,滚进了洞开的石门,不过满壁灯火依然亮着,时间并没有倒退回去。

众人心中惊疑更甚,此刻经历的时间都是真实时间?照旧只有让“二门生”死在洞道里,才会使时间逆向飞逝?

这时是千钧一发,胜香邻急中生智,将仅存的半罐火油倾倒在地上点燃。那些“噬金蛞蝓”居于阴冷湿暗之中,碰到火光立即向后退缩,四小我趁机向前一冲,也都逃进了石洞里面,合力将石门推拢。古宫内外灯火通明,“噬金蛞蝓”无法近前,四散遁入洞壁孔穴,须臾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四人冒烟突火跑进石峰内部,顾不上把气息喘匀,就赶快给枪支装填弹药,同时用矿灯向前探照。发现“二门生”胸口夙昔到后被猎枪轰透了一个大洞,瞪目张嘴趴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