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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蒸气流沙 第九话 Pith Helmet

2024年06月06日 作者:天下霸唱

纵是司马灰胆气极硬,心底也止不住有些打怵,由于他发如今黑门中坐着的人,身穿一件倒打毛的破羊皮破袄,看那体态相貌,都和昔时的赵老憋极其酷似。

赵老憋昔时为取“雷公墨”,在长沙郊外的火窑内受了重伤,一张脸都给烧掉了半边,当时司马灰和罗大舌头亲眼看他毙命,并将其埋葬在了乱坟岗子中,此事距今已有六年之久,想来尸骨都该化去多时了,这小我又怎么会出如今新疆?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万分诧异,那个乌云遮月的仲夏之夜,螺蛳桥下萤烛变幻的鬼城,坟地间蛙鸣蚓吹的凄凉,还有赵老憋临死之际的诡异话语,又都浮如今了他们的脑海当中。

而胜香邻与通信班长刘江河却不知其中缘故,胜香邻见司马灰怔在那里,就问道:“那彷佛是一具土贼的干尸,什么舛错劲的地方吗?”

司马泄气想:“舛错劲的地方太多了……”他再用矿灯照视,见那个穿皮袄的老头果然已经死去,尸身坐在地上都被风化了,这具干尸四周,尽是一堆堆的枯骨,很多沙鼠正在骷髅头中钻进钻出,看那骨骸间残留的毛发,显明具有白种人的特性。

司马灰让刘江河守着担架上的宋地球,然后走到黑门内部,抱着步枪半跪在地,细心观察地上这些尸骨,就见那穿皮袄的干尸风化紧张,虽然皮肉尚在。但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了,只是体态穿着,甚至脖子上挂的那串打狗饼、插在腰间的烟袋锅子,都与昔时的赵老憋完全一样,心想这多半也是个憋宝的“关东老客”。

这时罗大舌头对胜香邻说了1968年在长沙黑屋发生的事情,胜香邻听后也感不测,上前对司马灰说:“赵老憋既然早已经死在螺蛳坟了,这具干尸一定是另外的土贼。”

司马灰突然想起赵老憋是个六指。即便尸体风化了,这个特性却仍有可能保留下来,但用矿灯一照,发现干尸左手紧握成拳,掌缘比常人多生出一节极细的指骨。

司马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干尸十有八九就是赵老憋,我看尸体能风化到这种程度,少说也死了三四十年了。”

罗大舌头也觉得有些懵了:“既然这具尸体就是赵老憋,又死在这里几十年了,那咱在长沙黑屋碰到的就是鬼了?”

司马灰臆测道:“你也别把这事渲染得太恐怖了。咱们眼下只不过找到手指这一处形貌特性符合,说不定这具尸体是赵老憋的先人……”

罗大舌头不等司马灰说完,就摇着脑袋道:“没听说过,这六指儿还带遗传的?”

胜香邻道:“你们两个别疑神疑鬼的胡乱分析了,不如先看看这些人是怎么遇害的。黑门中埋藏了楼兰古国的无数奇珍奇宝,自从瑞典考古学家在地谷中发现这个遗址以来,就有无数境外探险队勾结土贼前来寻宝。这些土贼除了新疆大漠中的马匪。其中也不乏中原地区的盗墓者、江西或关东的憋宝客,甚至还有青海的掘藏师,无不蜂起而至。这些人多半懂得方术,都有积年的老手段,经验特别很是雄厚,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原由。始终没有一小我能够带回地谷中的至宝。咱们沿途看见无数枯骨,几乎都是这些土贼所留,可这地谷中空寂非常,除了少数几个区域存在气态衰变物质,并不见再有其它伤害存在,这些土贼死的很是蹊跷,假如不能查明他们死亡的真正缘故原由,恐怕咱们也会面临一样的效果。”

司马灰觉得胜香邻思路清晰,见事晓畅。果然指出了题目的关键所在。这条地谷里环境恶劣,外部几乎没有生物存在。随着接近了地谷终点的黑门,才有些沙鼠沙蛇在啃噬死尸遗骨,看来这遗址底部有水源的传说应当属实,使得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不高,能够维持人体正常呼吸,同时也说明这些境外寻宝者和土贼,死因并非窒息或吸入有毒物质,看尸骸间并无显明外部创伤,不像起了内哄互相残杀而亡。可这数十年间,为什么从没有人将楼兰古国的至宝带出地谷?

司马灰完全想不出什么头绪,对赵老憋的情况也无法多作深究,只好脱手翻看附近枯骨身边的背包,想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三人搜寻了一阵,发现这具酷似赵老憋的干尸,与四周那些白种人骨骸,应属朋友,由于他们携带的背包雷同,里面所都装的干粮、火油、木炭等物,也完全一样,应该是一支来自法国的探险队,他们雇佣了这位关东老客,到这大漠戈壁中来憋宝掘藏,背包口袋里都装了镶嵌着宝石的黄金匕首、玉石面具、玛瑙酒壶,也数不清有多少珍奇之物,显然是已经得手了,却在返回的时候,忽然全伙倒毙在了途中。

那具酷似赵老憋的干尸,可能是因为脖子上吊了一串“打狗饼”,虫鼠蛇蚁难以接近,才逐步被地谷中的阴风化为了干尸,而他的朋友却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了。

三人越看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要是中毒身亡,这些死者都没受过外伤,要是中毒身亡,尸骨不会呈现这种颜色,老鼠也不会在它们四周爬动,思来想去,无非只有一种可能——这十几小我的心脏同时制止了跳动。

罗大舌头觉得好奇,蹲下去捡起一柄黄金匕首,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了,他也不会鉴别古物,只学着样子,把在鼻子底下嗅了两嗅。

司马泄气想:“你吃饱了撑的,闻这东西干什么?”皱眉问道:“这东西能有什么气味?”

罗大舌头也不知应当如何形容,就说:“跟人民币一个味道。”

司马灰恐吓他说,曩昔常听人讲,在大漠滔滔黄沙之下,有座遍地都是金银珠宝的死城,误入其中的人们要是心存歹念,捡起了城中宝物贪图据为己有,就会被恶鬼缠上,晴天白日里也要飞沙走石。原本笔直的道路全都变成了迷径,将人活活困死在城中才算罢休,这些法国探险家和憋宝客死状极是古怪,可能也碰到了楼兰古国的神秘诅咒,罗大舌头你要是想多活几天,就得留神点了,可别舍命不舍财。

罗大舌头说:“你怎么又搞这套唯心主义谈吐?以我参加考古工作多年的经验来分析,这沙漠里有种虫子,它们死后变成了虫子干尸。一接活人的气息就会活转过来,专要吃人,这些法国人多半都是被木乃伊虫子,钻进屁眼里把人咬死了。”

胜香邻见这二人又开始练嘴皮子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要是宋教授意识清醒,他一定能发现这些人的死因。”

这时罗大舌头又从地上捡起一顶鼠灰色的圆壳帽子。拍去上边的灰尘,对司马灰和胜香邻说:“这种帽子不错。比咱这又沉又闷的柳条帽可好多了,咱拿别的不行,拿几顶帽子总不算犯隐讳吧?”

胜香邻心想这俩人怎么跟拾荒似的什么都捡?她要过帽子来看了看说:“这是法国软木盔,前几年我在华侨农场。看到不少人干活时都戴过这种帽子。”

司马灰说香邻你还真识货,这就是法国的“PithHelmet”,也称软木帽或软木盔,都是以上等木髓灌膜压抑而成,特别很是轻巧耐磨,透气和珍爱性能优秀,适于丛林和沙漠等各种环境,近似于北越士兵配戴的草绿硬壳陆军帽,昔时驻防在缅甸的英国军官。到田野打猎就喜好戴这种帽子。假如安装优势镜和矿灯,它所发挥出的勤务效能,绝非仅适合井下作业的柳条帽可比。

司马灰见那些法国人的软木帽,还在干燥的地谷中保存齐备,就让罗大舌头多找了几顶,交给通信班长刘江河擦干净了,分给众人替代笨重的柳条帽,又收集了枯骨旁散落的背包,找到里面装有火油燃料的铁罐子,以及法国人身上挎的猎刀,全都掏出来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刘江河毕竟是部队上的人,他可没有司马灰和罗大舌头这一身游击习气,游移道:“大哥,咱们用外国人的东西这……这不太好吧?”

罗大舌头道:“亏你照旧个班长,却跟个土包子似的,连这都不懂?当初毛主席去重庆会商,不就戴的这种帽子吗?想当初我罗大舌头在缅北参加世界革命,那穿的是美国华盛顿牌军用胶鞋,专抽英国红牌香烟,当时我们缴获的罐头咖啡都堆成了山,好多人一开始并不风俗喝咖啡,觉得像中药汤子,可我一喝就喝上瘾了。后来我才琢磨晓畅,我爹曩昔在太行山抗战时,跟日本鬼子面对面甩大刀片子,身上从头到脚都是东洋货,后来部队闯关东驻扎到哈尔滨,又跟老毛子军官学跳外交舞,戴明斯克手表,穿貂皮大衣,住白俄罗斯小洋楼,吃苏联西餐,像什么红菜汤和罐闷牛肉,那都是要经常要品尝的,看来这在我们老罗家那是有光荣传统的,别忘了毛主席是怎么说,这就叫洋为中用啊。”

刘江河听得无言以对,他也想不出反驳这些话的道理,只好按照罗大舌头的吩咐,整顿出软木帽,替代了风镜和矿灯。

司马灰则趁这功夫,在那具形貌酷似赵老憋的干尸怀中,取出了几件细碎事物:先是一块纯金的法国怀表,细腻非凡,拧满了发条还能接着用;另有个瓷瓶里装着黑色药粉;又有几枚暗红色的珠子,像是用朱砂混合雄黄制成;还有一捆“八蓬伞”,那是跑江湖的叫法,官名称为“火折子”,一样平常夜行人才带,也是最原始的“旌旗灯号烛”;最后有找到个黑布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是本纸页泛黄的古旧册子,扉页都已残破不堪了。

司马灰是想找些能证实此人身份的东西,见有本古册,忙在灯下掀开看了起来,满页都是蝇头小字,配有离奇古怪的图画。仅粗略一观,也知其中所载,都是憋宝的方术和法门。等翻到最后一页,司马灰就觉脑袋里边“嗡”了一声,这身子就彷佛掉在冰桶里了:“原来这具遗体生前的身份,就是赵老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