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的“田克强”,一壁阴恻恻的冷笑着,一壁将妖眼紧紧贴在观察窗上,躲在阴郁中盯着司马灰和胜香邻看个一直,生怕错过了这二人脸上恐惊绝望的神情。
司马灰却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没有了“脑波”的植物人,他只是想趁机从对方口中,探听一些“绿色坟墓”的隐秘。
哪知田克强始终不露半点口风,仅说昔时他还没有名字,只与那憋宝的老客师徒相等,师傅是打算行使他的怪眼,去看地下的矿藏,想找一座“大金窟”,所以自从他出了娘胎,就整天被灌迷药,为了防止逃跑,又常年累月的拿锁链拴住,不肯有涓滴放松,倘使稍不如意,软的是拳头脚尖,硬的便是铁尺棍棒。但那憋宝老客并没有发现,本身这徒弟胸腹间露出的眼睛后面,还有半个身体,同样是有知有识,心计心情甚至比正常人还要深沉阴狠,他整天装做痴傻,对师傅百依百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其实早就看清了师傅的手段,也弄清了本身的身世来历,全都暗中记在内心,一向哑忍不发。直到师徒二人避祸的时候遇上了日军,师傅屁股上挨了一枪,逃入深山后因为枪伤发作,趴在山洞里无法举措,才不得不给徒弟解开镣铐,让他到附近探求草药。谁知徒弟把这憋宝老客反绑起来,先是拿刀子剜出师傅埋在身上的肉珠据为己有。
一样平常憋宝客大多擅养老珠,也就是蛇鳖体内生长的结石,一旦得到就在掖下割个口子塞进去,以自身血肉养丹,久而久之就会生成肉瘤,死人吃下去也能再续三天活气,然后这徒弟又从头到脚把师傅生吞活剥吃得连骨头毛发都没剩下。
后来田克强加入了“绿色坟墓”这个地下情报组织,并凭着昔时从那憋宝老客偷学来的一些本事,混进物探分队,作为中方人员追随苏联专家团参加了“罗布泊望远镜”工程,他的联络代号是“86号房间”,而田克强只是一个化名,他最后痛心疾首的告诉司马灰和胜香邻:“你们如今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别再贪图着还能接触地底极渊里的隐秘,你们很快就能切实领会到什么是绝望……”说罢竟用牙齿咬断了本身的手臂上的动脉,拖着脊椎骨爬向了“保密舱”深处,很快就没了动静。
司马灰对这个恶魔般的“86号房间”极是讨厌,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他也知道在对方出现之时,进入“地底测站”的人员就已陷入了灭顶之灾,碰到这种情况逃也没用,唯有设法辨明情况,全力与之周旋到底。先前听其所言,这座“保密舱”内,装着一个从煤炭森林里挖掘出来的“妖怪”,任何被它接触过的人,都会变成没有“脑波”的植物人,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
胜香邻也是心下迷惑。她看舱门上标有一串字迹,便抚去灰尘细心辨认,看清后显得有些震惊:“推断标本生成年代——曩昔……”
司马灰正俯在观察窗上用矿灯向舱内张望,听胜香邻说什么“曩昔”,不觉很是新鲜:“老毛子办事就是含糊,哪有这么标注时间的,究竟是指什么时候的曩昔?是昨天的曩昔,照旧一万年之前的曩昔?”
胜香邻说推断地质构造年代的过程中常会使用“时间坐标”,苏联人标注的这个“曩昔”,应该不是通俗意义上的“曩昔”。由于爱因斯坦曾经讲过——曩昔没偶然间,所以统称为“曩昔”。
司马灰这才想起确实有此一说。近代科学观念支撑大爆炸形成宇宙的理论,“宇”和“宙”就是时间与空间的坐标,这和中国传统观念里“盘古开寰宇”之类的传说有些相似,据说曩昔只有一片混沌,清浊不分,从盘古产生时间的那一刻被称为“零秒”,而在“零秒坐标”出现之前,还没偶然间存在。
二人想到此节,心下都不免有些发毛:“莫非苏联专家从煤炭森林中发掘出的古生物标本,竟会是某个存在于时间终点的怪物?即便不是,它也充足古老,古老得无法用时间坐标加以衡量,只能模糊的推断为‘曩昔’。”
这时司马灰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在黑门中拾到的憋宝古书里,有几幅离奇诡秘的图画,根本参悟不透其中的内容,第二幅图中是两个套在一路的房屋,之前以为是指这座“地底测站”的内部结构,如今想来却又不像,而那个物探工程师田克强自称代号是“86号房间”,又是个双生嵌合的异相,古书中描绘的房屋会不会是暗指此人?也预示着探险队将要碰到的第二次伤害。这情形似是而非,越想越让人发懵,那本书究竟是不是赵老憋所留?死在黑门中的憋宝者到底是谁?
胜香邻见附近始终没有任何变故,心中迷惑更深,她低声提示司马灰:“不管这保密舱里装着什么东西,它都远远超出了你我所知所识的范畴,恐怕随时都会有伤害发生,这座仓库是使用重型水泥箱梁构建而成的密室,即使在这里面开枪,上边也听不见响声,咱们应该尽快返回供电机房,关照罗大海和刘班长。”
司马灰回过神来,宽慰胜香邻说:“你别听田克强骇人听闻,他这身体只有少半截,离了那个脑死亡的植物人,最多活不过三四天,现在又咬断了本身的动脉,一定已经死了,还能再搞出什么名堂?我未能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也算是便宜这狗娘养得恶贼了。”
胜香邻叹道:“这小我的心肠太过阴狠,连把他本身的身体切碎都毫不在乎,思之确实令人不寒而栗。可我觉得真正可怕的东西,照旧苏联人从煤炭森林中发掘出的怪物。你还记不记得那部用白色线路连接的磁石电话机?”
司马灰颔首道:“那部磁石电话机里彷佛有鬼,可咱们到如今为止,还没有找到与它连接的另一个通话点。”
胜香邻给司马灰指向身旁那座严寒沉寂的“保密舱”,她如今察觉到从AΦ53型磁石电话机里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这个沉睡在漆黑煤层中的古代生物。
司马泄气头一沉,正待再问,忽觉白光刺目,面前目今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那部“高功率地下供电机”恢复了工作状况,库房内的应急灯照如白昼。他暗道一声:“来得正是时候。”马上同胜香邻凑到观察窗前向内窥探。
这座“保密舱”里并没有安装照明灯,二人透过观察窗看进去,就见最深处仍是一片漆黑,田克强的半截尸体就趴在地上,四周血迹斑驳,而阴郁中则似有个枯化蝉蜕般的物体,尸血流到那枯黄的表皮上,就仿佛遭到吸噬一样平常悉数渗透进去,但是那东西多半都隐在阴郁处,也看不清它的外形轮廓,但有一点可以一定,绝对不是地底矿层里的岩心标本。
司马灰定睛再看时,“86号房间”的尸体却已不见了,地面上空留下一片血痕,他暗觉心惊,老子只眨了一下眼,怎么“保密舱”内的尸体就没了?彷佛在一瞬间就被拖入阴郁中去了,真他妈的见了鬼了,那里边到底是些什么?不过这东西既然有形有质,又被关在厚重结实的“保密舱”内,它应该不可能逃得出来。
这时仓房内的应急灯又似是电压不稳,忽明忽暗地闪了几闪,随即冒出一团火球,灯光同时熄灭,司马灰原本想要留下来继承辨明情况,由于一个已知的伤害,远比未知的恐惊容易对付,可看如今的局面,原计划八成是要泡汤了,就对胜香邻一招手:“赶快撤。”
胜香邻拽住他说:“来不及了。”
司马灰看那舱门仍然紧紧关闭,只有阴郁克制的气氛却比先前沉重了很多,到处都充满了不祥的幽静,便将手中步枪的撞针扳开,用矿灯向四周照了照,但并未见到什么异状,就问胜香邻道:“你发现了什么反常情况?”
胜香邻说:“我的手表停住不动了,时间是零点整,分针秒针都在一路。”
司马灰马上取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发现表盘上的时间也停顿在了零点,实觉骇异难言,他虽然善于因地制宜,可从来没想象过时间障碍是个什么情况:“时间就像是一条镇静流淌的河,它怎么可能凝固不动?咱们的时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制止的?”
胜香邻知道司马灰对“时间”的理解根本舛错,“时间”并不是一条镇静的河,它也不可能制止不动。时间的本质只是事件运行的一个“参数”,没有事件也就不会偶然间存在。现在还能面对面的说话看表,就说明事件仍在发生。
司马灰照旧搞不晓畅,既然事件还在正常发生,那么时间就不可能凝固不动,可为什么表盘上表现的时间制止了?他虽觉此事茫然难解,可心下也是十分清楚,这个怪异至极的恐怖征象,一定与那个生存在阴郁中的古老生物有关,假如无法尽快找出“时间”的原形,那就再也别想在世走出“地底测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