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李勇念了咒语。

　　立刻，一道白光直射而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小杰就站在他面前。

　　比记忆中的形象更楚楚动人。

　　她赤着双脚，只穿了件粉色的裙子，显得粉嫩粉嫩的。

　　小杰也同样惊讶。

　　“怎么回事啊？”小杰喃喃地说。

　　李勇是得意洋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念了个咒语，你就出现了。”李勇说。

　　“什么咒语？”

　　李勇又说了一遍。

　　小杰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血脉咒。”小杰说，“你怎么敢念这个咒？”

　　“我想见你呗。怎么了？”

　　“念这个咒语，对你不好。”小杰慢慢地说。

　　“怎么不好？”

　　小杰却不愿意多说。

　　“你怎么会这个咒语？”小杰问。

　　李勇还是表情轻松，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见到了小杰。

　　“我跟人学的。”李勇说。

　　“跟谁学的？”

　　“一个倒卖山货的山民。”李勇说。

　　小杰警惕起来。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杰问。

　　“什么样的人？普通人呗，倒卖山货的。”

　　小杰不相信。

　　“普通人？普通人怎么会血脉咒？”小杰说。

　　倒也是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会的，他说他爷爷是个道士，他大概是跟他学的。”李勇说。

　　小杰的脸色更难看了。

　　“道士？”她说。

　　“是啊，怎么了？”

　　小杰沉默了一会儿。

　　“猎心人。”小杰慢慢说。

　　李勇没怎么听明白，听成另外一个意思了。

　　小杰一字一字地跟他解释。

　　“猎心？怎么猎心啊？”李勇问。

　　“有一群人专门捕猎我们，挖去我们的心脏。”小杰说。

　　“挖你们的心脏？干嘛？”

　　“干嘛？嘿嘿，为了他们的修行呗。”小杰淡淡地说。

　　这也太残酷了吧。

　　李勇不相信，老胡会那么残酷。

　　“不会的，那人挺好的，我叫他出来跟你见见。”李勇说。

　　小杰更不安了。

　　“他在哪儿？”她问。

　　李勇指了指。

　　“他在那块石头后面。”李勇说。

　　小杰还没有什么动作，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他俩被罩在其中。

　　然后，那张网迅速地收紧，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一眨眼的功夫，李勇和小杰就被网紧紧地裹着，吊在半空中。

　　网的另一端绑在大树的一个粗大的树杈上。

　　李勇和小杰是两目相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老胡哈哈大笑，从大石头后面转了出来。

　　李勇冲他吼。

　　“老胡，你搞什么鬼啊。”李勇喊。

　　老胡并不搭话，而是踱步到他们的正下方。

　　他用手挠了挠小杰光溜溜的脚心。

　　李勇能感觉到，小杰在发抖。

　　她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李勇换了个口气。

　　“老胡，别闹了，放我们下来吧。”李勇说。

　　“放你们下来？嘿嘿，别急么。”老胡慢悠悠地说。

　　他又挠小杰另一个脚心。

　　“真是一个美人。”老胡说。

　　“快放我们下来。”

　　“等一会儿么，别急。”

　　“你到底想干嘛？”李勇升高了声调。

　　“想干嘛？嘿嘿，这个小可爱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我要挖出她那可爱的小心脏呀。”老胡说。

　　李勇的心沉了下来。

　　“你干嘛要这么狠，挖人家心脏干嘛？”李勇好声好气地说。

　　“干嘛？嘿嘿，当然是为了吃啊。”

　　李勇向他求饶。

　　“别这么狠心，放了她，放了我们。求你了。”李勇说。

　　“放你可以，但不可能放了她。”老胡说，“这个小可爱呀，实在是太珍贵，不能放了。”

　　他开始挠小杰的两个脚心。

　　他喜欢小杰发抖的样子。

　　“求求你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她吧。”李勇说。

　　“你的面子？嘿嘿，你有什么面子？”

　　李勇哑口无言了。

　　是啊，他只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面子。

　　“反正，杀人是不对的，你不能杀人，你会受到惩罚的。”李勇说。

　　“嘿嘿，谁惩罚我？”老胡说。

　　李勇被问住了。

　　“再说，她也不是人啊，她只是修炼出来一副漂亮的人形而已。”老胡说。

　　紧紧地搂着小杰凹凸的身体，能闻到她的气息，李勇很难让自己相信，她不是一个人。

　　她那么恐惧。

　　那么娇小。

　　一瞬间，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充斥在李勇的胸膛。

　　他开始破口大骂。

　　他是想让老胡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老胡，你他妈的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一直是在骗我，你是在利用我，你这个混蛋。”李勇说。

　　老胡嘿嘿笑起来。

　　“没错，我就是骗你，就是在利用你，要不然，我怎么能逮住这个小可爱呢。”老胡说。

　　“他妈的，你真卑鄙。”

　　“嘿嘿，其实我是聪明。”老胡说。

　　老胡洋洋自得。

　　“聪明个屁呀，你就仅仅是利用了我的轻信。他妈的，我真后悔，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混蛋。”李勇说。

　　老胡不同意李勇的观点。

　　“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老胡说。

　　“狗屁，就是那么简单，都怨我太不懂事，太容易轻信了，才让你这个家伙得手。全怨我。唉，我真是后悔呀。”李勇说。

　　“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老胡问。

　　“怎么找到我的？哼，还不是碰上的呗。”

　　老胡笑。

　　“我在县城转悠了快半年，才终于发现了你。”老胡说。

　　“半年？”

　　“是啊。”老胡说，“我一听说三个小伙子在山里失踪了，我就知道是这些小可爱捣的鬼。”

　　他又挠小杰的脚心。

　　听到小杰绝望的呻吟，他才罢休，才继续往下说。

　　“而这些小可爱一般是不跟人类打交道的，她们有她们的规矩，除非是为了封仙。所以，我断定，一定有人给她们封仙了。那辆客车是从那个县城发车的，因此，我就在那个县城转悠，希望能找到那个封仙的人。没想到，我还真发现了你。”老胡说。

　　李勇不吭声了。

　　他以为是偶然，没想到，老胡完全是处心积虑，转悠了半年多，才终于等到了他。

　　而李勇还满世界地打听那块大石头掉落的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李勇真觉得自己愚蠢。

　　老胡这会儿不再把玩小杰的光脚，而是把脸贴上去，亲着小杰的脚背。

　　“真是个尤物啊。”他赞叹。

　　李勇想把脚蹭过去，踹一下老胡的脸。

　　他不管什么后果，他就是想踹老胡一下。

　　他没有得逞。

　　他的脚刚挪过去一点，就被老胡拨拉到一边。

　　“俗人的气息，”老胡说，“真难闻。”

　　李勇对他破口大骂。

　　“俗人？嘿嘿，你他妈才俗呢，还有脸说我。”李勇说。

　　他李勇好歹也是从大城市来的，老胡呢，不过是山里的一个乡巴佬。

　　老胡嘿嘿笑了。

　　“我可不俗。”老胡说。

　　李勇嗤之以鼻。

　　“屁，装什么装啊，你就是个大俗人，俗不可耐，你还以为你是神仙啊。”李勇说。

　　他不就是跟自信男一路货色么，自信男是想炖了小杰，而他想挖出小杰的心脏吃。

　　一丘之貉。

　　说他装神仙，这似乎有点刺激到老胡了。

　　他要证明他的不一样。

　　“我那茶好喝吧？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好喝吗？”他问李勇。

　　即使是这个时候，李勇也得承认，老胡的茶是好茶。

　　“为什么？”李勇问。

　　老胡怪笑。

　　“为什么那么好喝呢，嘿嘿，仅仅是因为，那是从千年茶树上采下来的茶，当然好喝了。”老胡说。

　　千年的茶树？

　　李勇觉得他瞎吹了。

　　难道他能认出来千年的茶树？

　　“我当然认得出来。”老胡说。

　　“屁，吹牛逼。”

　　“你说我有多大岁数？”老胡笑哈哈地问。

　　多大岁数了？

　　四十多岁呗。

　　李勇说了他的猜测。

　　“哈哈，我已经四百八十六岁了。”老胡说。

　　“嘿嘿，你也太能吹了。”李勇说。

　　“吹？呵呵，那你问问小可爱呗。她知道我有没有吹。”老胡说。

　　小杰没有提否定意见。

　　老胡得胜似地哈哈大笑。

　　“她知道的，这小可爱知道的。”老胡说。“我活了快五百岁，我当然知道，千年的茶树长什么样子。嘿嘿，这整座大山里，就仅仅有三株。可你这个俗人，居然还劝我做茶叶的买卖。”

　　小杰没有否定，李勇就有点相信老胡了。

　　这家伙居然快五百岁了？

　　李勇又想起来一个问题。

　　“可你怎么会开面包车呢？”李勇问。

　　五百岁的老头应该不会开车啊。

　　老胡哈哈大笑。

　　“学的呗。得跟上时代的变迁么，我不还用上手电了。”老胡说。

　　这个老家伙居然还能与时俱进？

　　“还有那酒，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好喝吗？”老胡说。

　　李勇没接话。

　　“因为啊，那酒酿了五十年。嘿嘿，便宜你这个俗人了，你们的皇帝未必能喝上那样的酒。”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