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12﹒25敲门声吵醒了我,打开门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一切那么熟悉……
";圣诞快乐。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是雪盈。她一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豆浆一手拿着油条,微笑着,";买给你的。";
我惊喜着,";天呐——谢谢!今天是圣诞节吗?";她竟然给我买早点!这让我突觉一股暖流四溢全身。
";是啊,今天是12﹒25号啊,你忘了?";
";哦,不,不,我只是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所以淡忘了。对了,几点了?";
";九点。还没睡醒?";
";不,睡醒了,";我接过豆浆油条,";也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
";应该我谢谢才对。";
";别谢啊谢的啦,你先吃吧,吃完叫我一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在寒风中全然没有一丝寒意。
下雪后的世界显得很美,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孩,一见就让人有清新的感觉。
我和她漫步在这唯美的皑皑世界中,边走边倾听着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
的声响。山路很滑,好几次我得天之助,握到了她的手,暖暖的。到了俯冥园,门口的积雪连个脚印也没有,周围死寂沉沉的。看来没有人来过。我觉得很奇怪,";老头呢?……";我走近敲门,门开着,却不见那个老头。在园里溜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没办法,只好先带她去看她的爸爸。
走进莲花区,顺着碑码走着。1116、1117、1118、1119、1120……
当我们走到1119与1121之间时,墓地竟是空白的。我的目光凝滞了。这已经不知是我第几次受到这样的打击了。冷汗——虽然这是冰天雪地里——还是顺其自然地滋生着。我徐徐回过头,看着目光和我一样凝滞又略带几分沮丧的她,麻木无语。
";怎么回事,昨天我来时还有墓碑的!";
";你看——";靳雪盈指向一处。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她所指的方向。";那是……";我走近跪在地上,挖了挖土。那东西渐渐露出来,";啊——";靳雪盈尖叫了一声。是脚,有人埋在底下……
见到此情此静,我几乎想吐了,捂着嘴迅速起身后撤几步。
";快报警——";我催促着惊恐的她。";哦……哦……";她在发抖,软散的胳膊支配着生硬的手,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着。打完电话,我带着她离开了现场,在门口等候。
她一直不出声,是不是被吓坏了……";你没事吧?";我走到她身边。她突然抱住我,";我怕,不要丢下我……";
我的心发慌了,这是第一个主动抱我的女孩,而她又如旷世绝媛,知足感自不必言。我的双手垂直,上上下下,就是不感贸然搂住她那纤美的腰。一次,两次……都缩回了。双手被寒冷的风冻得就要失去知觉,可我还是残忍地将它滞留在衣兜的外面,跃跃欲试。她的胸膛就像火炉一样烤着我,时间久了觉得热的透不过气来,我就像根木头一样纹丝不动。我不愿轻易触动那分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我的心怦然急速起来。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电流过滤我敏感的神经,顿时心率再次躁动起来。终于,我鼓起勇气将手缠在她的腰上,可此时她似乎如梦初醒,翩然躲闪。我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梳弄了一下头发,脸蛋儿泛起的一丝红韵,目光不感正视我。
";对不起,我……";我觉得自己冒犯了她。
";没……没关系……";她显得极不自然,说完便转过身去。
刚才美好的一瞬间流逝了近二十分钟,追忆起来却如分似秒的短暂。
又过了一会,几辆警车姗姗驶来。
尸体被挖了出来。显然在我的预料之中——死者就是那个看园的老头。死因并不明确,不是自杀更不像是他杀。是不是我见过他的缘故?这已不只一次了,比如靳雪盈的妈妈……这更像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死?那个神秘人也许就在附近,没准她现在正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陵园里的登记册上,关于1120号碑的资料被撕掉了。
";认识死者吗?";一个警员发问了。
";昨天来祭奠时有过一面之缘。";
";你要祭奠的是你什么人?";这意味着我又要撒谎了。我不想这些警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看了看身边的她,";是我的……";
";什么……";
";……老师。";我贸然脱口。
警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她,";哦,那你呢?";她和我交了一下目光,挽住我的胳膊,";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一起来的。";我的心开始跳得厉害,诧异的看着她,懵懂所云何意。
回去的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看上去显得很疲惫。";我,你……";我支吾着,总是欲言又止。她见我痴呆的样子,淡然微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到旅,她只是说了";一句晚上不要叫我吃饭了";,便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子。
她的那句话震撼了我,让我的心,有了微妙的驿动。她会不会有危险呢?
脑子里闪她过美丽的影子,有点后怕。为了她,心中悄然滋生想远离她的念头。
一切真如噩梦一般,令人压抑无比。
如果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就好了。再这样展转冥想下去,我怕脑袋早晚会崩溃。晚上我也没有吃饭,一直看电视直到睡去。
夜里,我梦到了那个老头,浑身是血拿着铁锹追赶我,大喊着:是你害死了我——这是上天送我的圣诞礼物吗?却不是我的愿望。
翌日,我们坐最早的旅游专线离开了这令人失意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呀?";
一路上,她一直问着我这同样一句话。
";哦,我晕车,难受。";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撒谎的……
我想远离所有的人。我就像个灾星一样,谁离我近谁倒霉。可心,雪盈的妈妈,那个老头,我甚至开始怀疑学校遭遇的灾难都是由于我的存在。
她不再问了。
我将脑袋贴在车窗与座位的夹角处,目光随着窗外的景色由模糊到消逝。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更不知何时她让我依靠。怪不得我睡的那么酣。她头发散发出的清香的味道似乎催眠着我。如果这段路没有尽头,车子不会停下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有醒来意识。
车到站的时候,她叫醒我。我靠在她的肩上,微微睁开眼。她微微侧低着头看我,长长的头发挨着我的鼻尖,";醒啦,走吧。";我迟缓的抬起头,";不好意思,我睡的太熟了";。她揉了揉肩,";没关系的";。
看过表是十点半。她还要赶去上班。我说送送她,她说不用了。目送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消逝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