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离河不远的地方有棵大树，村里的小孩儿都愿意在那玩。
葛木的女儿也在那。
她看起来像是知道我会去找她一样，就靠在树前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
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没有眼白。
“朵朵？”
我强忍着恐惧走进她。
她没有应声，看到我显然很茫然。
“小葛？你还记得我吗？”见她没有反应，我又继续试探。
她笑了，黑胖的脸上露出那个小巧的梨涡，黑色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记得呀，你是经常来我家找爸爸的阿姨。”
我露出一个最和善的笑容，递给她一根棒棒糖。
“小葛，我的钱包掉在河边了能不能帮我捡捡呀。”
“但是我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去河边，你可以自己去呀。”
我一把抢过糖：“不去的话就没有糖吃。”然后做出为难的样子，“你看阿姨的鞋子多漂亮，阿姨不想弄脏。”
小胖妞看了看我的鞋又看了看糖，想了一会儿，然后从我手中接过糖向河边跑去。
果然好骗，我看着这个孩子踏进河里，努力寻找着那个不存在的钱包。
我看着她的脚刚接触到水面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但她毫不挣扎就这样慢慢沉入水中。
就在她的脑袋快要沉下去时，她突然张开嘴对我说了什么，然后笑着没入河里，留下河面上的一波涟漪。
距离很远，我听不太听，但从她的口型我分明看到她说，你又杀了我一次。
我看着那条河，什么也没有。
环顾四周，平静地连一丝风都没有。
可我分明听到耳边传来小孩的童声。
“姐姐，姐姐。”
声音像是朵朵，也像是刚死去的葛木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