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转眼吞没了我,我感觉自己是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摸索,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忽然,眼前出现了两团光,飘飘忽忽,仿佛是在指引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两团光跑去。
总算走出了那段幽长的隧道。“喵呜”一声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猫在引领我它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了嘴里尖尖的獠牙,“喵呜”它怪叫了一声,诡异地对我笑了笑一下子不见了。
眼前是一个什么所在?狭长的空间里点满了白色的蜡烛,烛影反射到墙上就象一个个长发的巨人矗立着。地中央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一动不动的躺着。
是玲玲,她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走上前去,跪在地上拉她的手。
“玲玲,快醒醒,快醒醒!”
我使劲把她抱起来,啊……只抱起一个没有头的躯体,脖子上的鲜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溅了我一脸。
“啊……”我惊恐地怪叫着。
地上那个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对我展露了笑嫣。
“薇薇,你也来了,呵呵呵呵。”她怪笑着,嘴角的鲜血不断地流淌下来。
“不,不!”我发疯一样的站起来,往前跑,可我怎么也跑不动,回头一看,原来玲玲的尸身抓住了我的脚腕。
“放开我,玲玲,求求你了放开我!”我哭着哀求她,满脸的泪水混合着血水。
“薇薇,醒醒,醒醒!”是谁在呼唤我?
我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子健关切的脸。“子健是你,这是什么地方?”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是医院,薇薇,你昏睡了整整二天,不停的说胡话。”子健坐在床沿上,把我搂在了怀里,眼里满是心痛和怜惜。
我闭上了眼睛;一股暖流涌入心底,真想这一刻成为永恒,就这样靠在子健宽大的胸膛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细数他眼中的柔情。
无边的黑暗,引路的黑猫,玲玲没有头的尸身又在脑海中此起彼伏。我急促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用力地抱紧子健,真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薇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子健用手帕擦去我额头的汗,柔声问道。“嗯”我无力地点了点头。“薇薇,你打扮好了没有?我在你家楼下。”
“啊,你这么快呀!”我拿着电话机站在窗口,玲玲朝我挥挥手。
“马上下来。”我挂上了电话,匆匆照了照镜子出了门。
今天是我们高中时代同一寝室的女生聚会,毕业到现在大家为了生计各奔东西,好不容易才召集在一起。
下了楼,见玲玲穿了一身白色的洋装,脸上淡施脂粉不禁赞叹:“哇,白雪公主耶,和你走在一起,我简直就是个丫环。”我故意撅着嘴逗她。
“少来了你,就知道损我!你们几个都名花有主了,我这个白雪公主还在等待白马王子呢!我们快走吧,别让她们等急了。”
玲玲走在我前面去拦出租车,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辆车朝着我们冲过来,血,满地的鲜血……
“玲玲,别去!”我想喊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一辆黑色的倪桑飞驰过来,玲玲站在马路上伸出手拦车,她被压在了倪桑的轮下,身首异处,脸上还带着笑嫣。腔子里的鲜血喷涌而出,顷刻染红了路面。
“啊……”我惨叫了一声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玲玲,玲玲死得太惨了,我有了预感却没有能力救她,呜……”在子健面前我不用掩饰自己,任泪水象绝堤的洪水。
“哭吧,薇薇。”子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窗外下起了倾盆的暴雨,老天也在为玲玲的惨死而流泪。
“子健,不要离开我。”我觉得自己好虚弱,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子健微笑的脸渐渐朦胧。
一个小女孩,我看见一个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眼睛翘翘的小鼻子。坐在地上玩一辆玩具火车。
“呜……咔嚓咔嚓……”她嘟着小嘴学着火车开动的声音。一个男人对她说:“薇薇乖,爸爸妈妈出去几天,要听奶奶的话,回来给你买个大洋娃娃。”还有个年轻的女人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爸爸妈妈,火车翻了,好多死人!”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的父母。男人邹了邹眉,却没有说什么。
“薇,不许瞎说!多不吉利!呸!”奶奶很生气。
“妈,童言无忌,我们走了您辛苦了。”男人和女人提上行李去庆祝他们的五周年婚庆。
"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息:由本市发往青山市的第19次列车在行驶途中出轨,抢救小组已经奔赴事故现场,事故的原因及伤亡情况正在调查中……"
“啪”奶奶手里的碗摔的粉碎。
从此小女孩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这就是我的童年,我曾试图去忘记它,可它在梦境里复苏了。
“喵呜”一阵猫叫把我从梦中唤醒,子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站在窗前,一只大黑猫隔着窗户蹲在我眼前,身上的皮毛与黑夜融为一体,和梦中出现的那只一模一样。硕大的体型,两只金黄色的眼睛发出灼人的光,仿佛可以洞穿人的内心。
“呼”的一声它窜上来,爪子趴在窗台上。用刀一样犀利的眼神地与我对视着。
“啊呜”它张大了嘴巴怪叫着,我一惊朝后退了两步,“啪”的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怎么了薇薇?”子健惊醒了,他开了灯抱住了惊恐的我。
“猫,一只大黑猫,和梦里的一模一样。”我在他的怀里嗦嗦发抖。
“在哪里?”“窗户外面!”
他跑过去打开了窗,“没有啊?”
“薇薇,是你的幻觉,你想的太多了。”
“幻觉,真的是幻觉吗?”“是的薇薇,一定是玲玲的死给你的刺激太深了产生了幻觉。”
我不想争辩什么,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几天以后是子健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悄悄地忙碌着施展一下自己的橱艺。
“嘀呤呤……”电话铃声响了,一定是他。
“喂,子健吗?”
“你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老朋友都不记得了。”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你,你是……?"
“啊!你不会吧?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
“你,你是玲玲?”'我浑身一震,背脊上发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在你家楼下,快下来吧!”
什么?我抓着电话机站在窗前探头张望。
是玲玲,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洋装朝我挥着手。
不,是幻觉,一定是幻觉。我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好疼!不是幻觉。
“嗨!我说你还准备让我等多久啊?”
我挂了电话匆匆跑下楼,玲玲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如往昔的美丽。
“走啦,她们在等我们俩呢。”她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跟着她,一步步地靠近了,她突然回过头来,我看见她颈上有一圈红印痕。
脑海中浮现出一辆车,朝着我们冲过来,血,满地的血……她不是玲玲,玲玲早就死了!她不是!我惊醒了,发现自己站在马路的中间,四周是川流不息的车流,玲玲不见了。一辆黑色的倪桑亮着刺眼的大灯过来了,车的驾驶座上是那只大黑猫“啊……”我惊叫着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开了。
“嘎……”车刹住了,子健倒在了车前。
“不,不!”我哭喊着扑了上去。
急救车到了,他被抬上了车。
抢救室的灯亮着,我在门外来回地走,不,子健,我不要你死,没有你我怎么能独活于人世。
几个小时过去了,灯熄了,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病人脑部受到重创,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什么,他会变成植物人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为什么会是这样,受伤的人应该是我,是我!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子健我悲痛欲绝,难道上帝要带走你吗?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不会不守信用的。
我每天都守着他,给他唱他最爱听的一首歌<<想你的365天>>他说我比COCO唱的还要好。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秋夜,飘落思念的红叶。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我在痛苦和期待中渡过了三百六十五天,这一年犹如一个世
纪那么漫长。终于有一天我看到子健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医生,医生!快来啊!”我的呼喊声在门外的走廊里回响着……两年以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她幼嫩的脖颈上有一圈细细的红印,我给她取名忆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