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当时你爸妈带你来，开口就要你的命去换他儿子的命，一瞬犹豫也没有。”戴婆低声笑道，“那决绝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他们家捡的小猫小狗。”

　　我也笑：“你不也没犹豫吗，命魂给我劈了一半，给了还在肚皮里的宋景林。”

　　戴婆抬起头，悠悠叹气：“没办法，你爸给的太多了，百十万说给就给，我还怎么拒绝呢。”

　　“那你这次是怎么回事？钱没给够，所以反水了？”我松开掌心，看着逐渐清晰的纹路，是真的很好奇，“那颗珠子，应该就是我的那半命魂吧，你从宋景林身上拿回来了？”

　　戴婆唔了声，又抽出一根烟：“他妈恨不得我在宋景林身上多翻两遍，拿回命魂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看着掌心没说话。

　　“我快死了。”

　　片刻，戴婆突然出声：“当时不该贪那笔钱，果然是损阴德遭天谴的买卖。”

　　我语气淡淡：“所以你良心发现了？”

　　“不，”戴婆转身看着我，目光很沉，“本来是想死前再捞一笔，但没想到，碰上个厉害角色。”

　　“那嘎巴拉是谁给你的？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宋景林的命是不是？包括宋景林身上那张平安符。”戴婆吸了口烟，“那哪是平安符，那是个招邪散阳的要命符啊。”

　　“宋景林本就只有一半的命魂，你又拍灭了他的两盏肩灯，再加上那道招邪的要命符和嘎巴拉，他想不出事都难，嘎巴拉的怨魂轻轻松松就能缠上他，帮你收了他一条命。”

　　闻言，我轻笑一下：“宋景林能活到现在，靠的是我的命魂，我现在只是收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要他的命呢？”

　　戴婆问：“那要命的符是谁给你的？”

　　我只笑不答，抽完烟，拎着箱子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三天后，爵禄小区发生命案，一对夫妻在房内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经过调查，初步判定为自杀。

　　警局里，我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警察：“我这几天都在寺庙做义工，根本没有回去过。”

　　警察语气很温和：“那你弟弟呢？你知道你弟弟去了哪里吗？”

　　我想了想：“不知道，但按理说，爸妈不会让他走太远，因为我弟弟之前生了场病，脑子不太好使。”警察一一记下，也没有为难我，很快让我离开。

　　我打车回了寺庙，继续离开前的工作。

　　“你来此处，可是诉罪忏悔？”

　　我手里扫把一停，回头看着和尚笑：“大师可不要妄言啊，我何罪之有呢？”

　　和尚沉默一瞬：“嗔心即如地狱之火，因果轮回自有你的去处。”

　　我浑然不在意：“那就先让他们宋家的因果走一轮吧。”

　　夫妻自杀落幕，半个月后，刚刚隐没的爵禄小区却因为业主的报案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原因是 D 区 4 栋的业主总能在楼道里闻到臭味，随着夏天温度不断升高，那异臭也越发明显，难以忍受。

　　警察与消防挨家挨户排查，终于，在十六层的顶楼发现异样。

　　房门被暴力撞开，浓重的恶臭扑鼻而来。

　　客厅地板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看身量不过十四五岁，半个脑袋都被砍下，裸露在外的大脑内蠕动着白花花的虫卵。

　　卧室里大床上躺着一对老夫妻，男性手腕上戴着沾血的串珠，头骨有明显凹陷，头皮因为明显萎缩露出密密麻麻的针脚。

　　女性看起来则安详的多，甚至隐隐带笑。

　　她手里捧着男孩的天灵盖，内里的鲜血已经干涸。

　　经过法医鉴定，老夫妻的死亡时间均为一个月前，相差不会超过五天，也就是今年高考结束前后。

　　而男孩的死亡时间则略晚， 大概在十天到半个月前。

　　消息一出，无人不惊，因其血腥暴力的作案手法、诡异不明的作案时间，以及无法排查到的凶手。

　　爵禄小区十六层的命案，变作了迟迟未定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