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的样子,我的案子终于开庭了。
据说,我引起了民愤。
因为我的身份,我成功地让无数身处底层的人民团结起来。
他们在网络上联名呼吁,让法庭判我死刑。
他们提议,让我把那些死去的人承受的痛苦全部承受一遍。
甚至,还有人有组织、有预谋地去煽动受害者家属来法院门口闹事。
那些失去儿女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们,那些失去父母不知未来在何处的孩子们,他们对着媒体的镜头发泄着内心对我的憎恨、
乃至那些残疾人士,也全部团结起来争取关注。
舆论的声音真的很大,但,这能影响到判决的结果吗?
我被押解着进入法庭的时候,无数人拥挤在那里要朝我的身上扔臭鸡蛋、烂白菜。
他们骂我“变态”、“杀人狂”、“社会垃圾”“寄生虫”
数之不尽的媒体工作者,一窝蜂地拿着镜头凑过来,渴望拍到我畏惧、恐慌、懊悔的神态。可我让他们大失所望,我的表情太过冷漠了,冷漠到感觉他们就是一堆蚂蚁,即便全部踩死,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他们才是社会的垃圾好吗?
他们的存在,对于我而言,毫无用处。
他们没有智慧、没有能力,甚至不会思考,不过是比那些冰冷的钢铁机器们,多了一些不良情绪罢了。
他们看上去,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事怒发冲冠、义愤填膺,实质也不过是为了挣点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
假设,我此时在这里撒一些人民币,他们肯定会跟丧尸一样地去争夺、哄抢。
公诉人的证据很足,律师水平也不赖,但陆子然也不是吃素的,辩护得很精彩。
然而,我情绪不太稳定,所以好几次都抢答了。
我坚持自己的观点:“用十一个没有价值的生命,换取天下千千万万盲人的光明,我认为是值得的,你们不能只看到我的过,而看不到我的功。”
陆子然急忙提醒我:“你不要说话。”
检方律师立刻问我:“你的意思是你承认那十个无辜的居民是你所杀?盲人藏青也是被逼迫顶罪,更是在你的精心设计下,攻击你,而被当场枪决?”
我这才发觉失言,迅速辩解道:“我没有这么说,我没有承认。”
陆子然再次朝我喝道:“你闭嘴。”
他此时犹如面对千军万马,神色万分紧张。
他急忙对法官说:“我的当事人,自小养尊处优,从未承受过任何苦楚,她在拘留所关押了那么长的时间,难免情绪不稳定,脑子不清楚,她的话此时不具备法律效力,我申请暂时休庭,等我的当事人情绪稳定后再开庭。”
陆子然的策略似乎是打算把我往“精神病”这个范畴推,但我不愿意,一旦这个设定确定了,我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法庭上,我坚持这一点。
但,这没什么用。
一审的最终结果是: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附带民事赔偿。
当时,我真的是腿软了。
那一刻,我一想到我将会被人捆绑在行刑台上,被人强制性地注射药物,然后,慢慢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我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
不过,这个判决可真是大快人心。
外面的呼唤声简直是震耳欲聋,比天上掉金子还令人兴奋。
因为这个案子让他们证明了一件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高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