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完全清醒过来时,天已泛白,已是翌日清晨,雨停了,但仍阴沉沉的,寒风吹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将我包裹。
当我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时,悲愤和恐惧齐聚心头,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我被人关在一只铁笼里,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只巨大的猛犬,此刻它们正露出锋利的前爪和白森森的利齿对我低吼,要不是这铁笼的阻隔,它们恐怕已经将我撕碎了。
我不敢偏左亦不敢偏右,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抱膝,坐在铁笼正中央,背部紧紧抵在铁笼后部,不敢轻易动弹。
贝晚端着一只铁盆缓缓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她穿着一件白底碎花连衣裙,手臂和腿上的伤痕消失不见,只剩下异常的清瘦。
“怎么,和你的新家人相处得也不好吗?”
她对着我一番嘲讽,眼神里满是不屑。
说着,她把铁盆中黑红黏腻、散发着腥臭味的食物,分别倒在每只狗的食盆里,所有的狗都兴奋起来,分到食物的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还没分到的摇着尾巴龇牙怒吼冲撞着铁笼。
她甚至还给我面前的食盆乘上了一些,我厌恶地别过头去,怒骂她变态。
她轻声嗤笑说:“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以为自己跟我一样了!当年我被那个男人绑走时,但凡你大喊一声,没准我就得救了!”
“你害得我变成这副鬼样子,害得爸爸为了寻找我至今还下落不明!”
听她说起爸爸,我心里一颤,原来她并不知道爸爸已经被我杀死了,这样说来偷走爸爸尸体的竟然也不是她!
“你这个丧门星!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要让你在这狗笼子里慢慢死去!”
“我这个特制的狗粮,能赏给你吃,你竟然还敢嫌弃!”
说着,她从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一支长条的电击棒伸进笼子里,毫不犹豫电在我身上,剧烈的痛感袭来,我眼前一黑,没忍住痛呼出声。
心里暗想,幸好她还不知道爸爸的事,否则一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对我。
她见我惨叫连连,对于折磨我泄愤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了,我四处躲避,根本无济于事,还被隔壁的猛犬一爪子抓了几道深口子,火辣的痛感传遍全身,绝望无助的情绪将我全部笼罩。
不由自主地,我撕心裂肺地喊起了“妈妈”,尽管她就是那个将我关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在我快被贝晚电死的时候,妈妈终于姗姗来迟,她冷漠地站在一旁,并未上前阻止,只是提醒妹妹,不要将我立刻杀死,要留我一命慢慢折磨,要让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接受永久的惩罚。
贝晚将手中的电击棒交给妈妈说让她也试试,享受一下折磨我的痛快,她则去房里取出剩余的狗食。
妹妹却不懂,对于我来说,心里的痛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甚百倍。
其实,这个家里,我最爱的就是妈妈。
在我 5 岁以前,妹妹还未出生,妈妈也曾将我视为珍宝的,她会温柔地哄我睡觉,耐心地陪我玩耍,在我生病时整夜不敢合眼,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她的臂膀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港湾,她温柔的爱抚,是在妹妹出生后,我曾日日惦念再也不曾拥有的梦想。
“妈妈,您还记得《鲁冰花》这首歌吗?”我紧紧抓着铁笼,尽力靠得妈妈更近一些。
“小时候,您每晚睡前都会唱给我听的儿歌,我一直都记得,难过的时候就听听,想您的时候就听听。”
“妈妈,妹妹出生前我也是您的宝贝,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因为有了妹妹,您就不想要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妈,妈妈您救救我!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我精神已然崩溃,泣不成声,不管不顾地摇晃着铁笼,撕心裂肺地将想说的话一股气全部发泄出来。
如果真的是妈妈想杀我,那我便也不再挣扎了。
妈妈眼眶微红,嘴唇哆嗦,手中的电棍也稍稍离我远了些,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冷硬严肃。
“贝晨,你不应该帮助那人贩子将妹妹掳走的!”
“你害了我们全家,这是无法挽回的错,你知道吗!”
看到妈妈的态度,我知道她不会救我的,最终无力地松开抓着铁笼的手,瘫坐在笼中,闭上眼睛,只希望死亡来得更快一些。
几秒后,一个熟悉的男声惊醒了我。
“把晨晨放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睁眼一看,我呆住了,竟然是范青志!
他手里拿着把匕首,挟持着贝晚朝着我和妈妈的方向而来,声音阴狠低沉。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身旁的妈妈惊呼一声他的名字,震撼到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范青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你一样,来救自己的孩子!”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满是温柔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