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万籁俱寂,花草都已陷入睡眠,大地一片宁静,只有几盏灯还开着,几个夜猫族还不肯入眠,这时,“哇啊!”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女人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黑夜,像刀子划破帘幕似的,恐惧回荡在空中,而这时另外一个女人则埋怨着:“林芷萱,你住嘴!要不然隔壁还以为发生了凶杀案!”庄琪琪一只手捂着林芷萱的嘴巴,眼睛还直视着电视银幕,语气尽是不耐烦。
“呜……”和她截然不同反应的林芷萱呜咽着,她整个人缩到沙发里,不敢看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的镜头,深怕她真的会穿过银幕,爬到地板上来。半响,她才拉住庄琪琪的衣服,怯怯地问道:“播完了没?”
“好了啦!没有贞子了。”庄琪琪将她从背后拉了出来,不悦地道,“整部片子最精彩的地方,就是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画面,你竟然不敢看?真是浪费导演的苦心耶!”难得的气氛都被她破坏了!
林芷萱讪讪地道:“真的很恐怖呀!”她都快飙泪了!
“哪里恐怖?恐怖的是你的叫声吧!”庄琪琪相当不屑,“爱看恐怖片又不敢看,你真是奇怪耶!跟你看恐怖片一点乐趣都没有!”每次到紧要关头,就会传来林芷萱的惨叫,被吓倒也就算了,问题是精彩镜头都错过了!再重看一次根本没意思。
“哎呀!不要这样嘛!”林芷萱讨饶着。
“下次你不要再跟我一起看,我宁愿跟小莉一起看。”杜小莉是她们的另外一个室友,她们几个女的合租,不仅安全些,也可以省些房租。
“说到小莉?她人呢?”林芷萱想到今天晚上都没看到她。
“她跟她男朋友出去啦!”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外面天色这么黑,要是突然跑出什么来的话……”林芷萱咽了下口水,眼神充满恐惧,仿佛看到什么怪物似的。
“你也帮帮忙,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人家跟男朋友在一起甜甜蜜蜜,当然会晚点回来,只有我跟你在这里看VCD,真是可怜。”她们几个女生里,只有杜小莉有男朋友,庄琪琪和林芷萱还是只身一人。
“不要这样嘛!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林芷萱紧紧搂着庄琪琪,庄琪琪则想办法将她推开。
“你不要过来!我还要看电影!”
“我跟你一起看!”林芷萱所谓的一起看,就是两个人紧抱着不放。
“我才不要,放开我!”
“不要这样啦!”
两个女人吵吵闹闹的,一直到电影结束,恐怖的气氛全都被破坏了,庄琪琪失望地道:“什么?就只有这样?我还以为有多恐怖呢!亏广告还打那么大!”她本来还期待可以被吓倒,吓倒是有啦!不过却不是来自电影。
“演完了吗?”林芷萱开心起来!
“喂!你到底想不想看鬼电影啊?要租这部片子的也是你,破坏气氛的也是你,真是气死我了!”看她那么高兴,庄琪琪忍不住动怒起来!要看的是她,怕的也是她,真是难缠!
“铃——”蓦然电话铃声大作,整间屋子暗了下来,而电视更为诡异,在画质扭曲之后一闪,一切趋于平静,全世界都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哇!啊呀!”惊人的高分贝尖叫声在此刻倏地响起!几乎要贯穿人的耳膜,庄琪琪捂住了耳朵,一声咒骂:“闭嘴!”她斥喝一声,过去将无线电话接了起来,“喂?喂!喂!奇怪,怎么没声音?”
林芷萱面露恐惧,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她抓着庄琪琪不断地嚷着:“糟糕!贞子出来了!”
“贞子出来需要电视机,现在电视机没有电了,贞子不会出来啦!你比贞子更恐怖!”庄琪琪边说边将话筒放了回去,不悦地道,“不过是停电而已,我们这种电话遇到停电就没用了。我去找一下手电筒,你别大惊小怪。”庄琪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这种区区小事怎么难得倒她?
林芷萱也知道贞子不会真的从电视里跑出来,可是她就是没来由地感到害怕。没办法,她妈妈生她时,忘了把她的胆子带出来。
“琪琪,别走!”林芷萱凭着刚才的记忆回想庄琪琪的所在位置,在黑暗中将她一把搂住。
“我的大小姐,你放手好不好?”庄琪琪无奈地道。
“不要!”
“留下来,或者你跟我走?”庄琪琪叹口气,她怎么会遇到这种女人?
只身工作在外,不与人合住的话,怎么可能承担都市高价位的房租?能有人和她一起分担,已经算不错了,又怎么能够去计较室友的优劣?而林芷萱除了胆子小一点,其他倒是和她合得来。
“我……我跟你走。”
“好。”她被她打败了。
两个女子在黑暗中摸索,向厨房走去。
“琪琪,你看!”林芷萱突然叫了起来,手指着外头。“外面也都黑压压的一片,是不是我们这一区都停电?”
“真的耶!”庄琪琪惊讶地道,“奇怪了,我们并没有接到停电通知呀!怎么会停电?算了,不管了,芷萱,你记不记得上次买的手电筒摆哪去了?”
“我记得我把它收到抽屉里。”
“抽屉是吗?好。”庄琪琪缓慢地走到厨房,免得撞到桌椅。本来在黑暗中走路就已经够慢了,旁边再跟一个林芷萱,更是犹如龟速。
“哎哟!”林芷萱又叫了起来!
“怎么了?”
“撞到脚趾头了。”从林芷萱委屈的声音,可以判知她的眼眶正含着泪水。
“你在这里,我自己过去。”
“不要!”她紧抓着庄琪琪。
本来可能只需要摸索个一两分钟的路程,因为林芷萱的关系,拖拖拉拉的,起码拖了七、八分钟才到厨房,庄琪琪凭印象记得柜子的方向,因为没有光线,所以她找得很慢。
“找不到吗?”林芷萱又发问了。
“不要吵,我看看……啊!有了。”庄琪琪从黑暗中把它摸了出来,开心地要打开电源,结果开关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奇怪了,是买到劣质品吗?怎么都不亮?”
“装电池了没?”胆子小归小,林芷萱倒是挺细心的。
“喔!对。”
庄琪琪在同一个抽屉摸出两颗电池,好不容易在黑暗中将它装了上去,重新将手电筒打开,终于有了光芒。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在屋内照呀照的,两个女孩向外面探去,发现不少窗户都透出摇曳的光点,想必附近的人家在停电之后,都纷纷拿出了照明设备。
“怎么会突然停电?”林芷萱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庄琪琪自顾自地说着,径往房间走,林芷萱连忙抓住了她,抗议起来:“琪琪,你慢一点嘛!”
“你在那儿站一下。”
“不要,我要你陪。”林芷萱说怎么样,都不肯离开她的身边。
庄琪琪不想理她,她走到房间,将收音机的插头拔下,换上备用的电池,调整广播频道,从主持人的播报中,她们渐渐知道这次的停电,原来竟扩及全省!这可让她们惊讶了。
“全省大停电耶?”庄琪琪略带着兴奋的语气道,“好好玩、好刺激!”
林芷萱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她,“刺激?好玩?琪琪,你是不是疯了?也不想想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状况?这该不会是……贞子搞的鬼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对刚才跑进眼睛的那一幕还不能忘怀。
“还核子爆发!或是外星人攻击地球,结果造成电力中断,你觉得我这个设想如何?”庄琪琪这话分明是在嘲弄她。
“你别取笑我啦!”林芷萱恼怒地道。
“嘿嘿嘿……”庄琪琪冷笑了起来。她也不先知会一声,径将手电筒由下往上照,晕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亮度及阴影形成明显的对比,阴森森的,再加上她的头发长及胸部,又穿着白色衣服,又露着诡异的微笑,看起来怪恐怖的!
“呀!”林芷萱怒打了她一拳。“你干嘛吓我?”她刚看到庄琪琪的脸,心脏差点跳出来!
“训练你的胆子!”庄琪琪得意极了,刚刚的怨气一吐而尽。
“那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好不好?你要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林芷萱忍不住骂了起来。
“开开玩笑而已,干嘛那么介意?哎,既然全省大停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现光明?明天又要上班,我看我先睡觉好了。”庄琪琪说着便往她的床上一倒,还在埋怨着,“停电都不能吹电风扇,好热哦!”
林芷萱望着屋内的一片寂静,耳朵传来外面轻微的人语,身子不禁一颤,挤到她的旁边:“琪琪,别睡,起来陪我啦!”
“你要是怕的话,就先睡觉啊!”
“那……你陪我一起睡。”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陪?哪!手电筒给你,自己回房去睡。”庄琪琪把照明设备塞给她,不再理她。
望着手中的手电筒,林芷萱无可奈何之余,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刚刚有庄琪琪的陪伴,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只有她一人,加上屋子里头又黑漆漆的,林芷萱咽下一口口水,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她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眼前的光圈晃来晃去,她自己也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后,快步向自己的房门走去。
“喀啦!”
“啊!”她惊叫了起来,一转身,看到一个黑影从餐桌上一闪而逝,依大小来推测应该是蟑螂无误,她赶紧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没什么事的。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没事的。”嘴里虽然这么说,心头仍吊得高高的。
经过客厅时,她只敢看地下,快步地经过。虽然明知电影都是假的,但她仍然担心万一电视像VCD里面的内容一样,突然打开,那她要怎么面对?林芷萱不敢再想,她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跳到床上的!然后将棉被盖到头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才将手电筒关掉。
时间静静地流逝,她却怎么样也睡不着。空气太过燥热,可她又不敢将头探出棉被外头,只能用听觉来察觉外面的动静。外头有人声、车声,似远、似近。林芷萱把眼睛紧闭着,希望能够入睡,可是过了好久,仍无睡意,而且窝在棉被里挺闷的,她终于愿意把头探出来透气,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仍是一片黑暗,在寂静当中,她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显得格外的刺耳。
扑通……扑通……她瑟缩了一下。“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林芷萱希望可以借此来达到催眠的地步,等睡着之后,她就不会这么恐惧了。口里喃喃数着,不过羊儿却怎么也数不完,意识却越来越清晰。哎哟!怎么还睡不着?她恼了!
“十七只羊、十八只羊……”天!她要数到几只才能入睡?林芷萱翻个身,准备闭上眼睛……喀嚓!有奇怪的声音。林芷萱闭起了嘴巴,睁大了眼睛,静静倾听。她听到外面有风呼呼的吹声,远处的喇叭声音,还传来:“琪琪、琪琪……”
谁?谁在叫琪琪?林芷萱心头一惊,发现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叫声,相当的微弱,于是在深夜里显得格外飘忽……天?不会是那种东西吧?哇!啊!再也顾不得闷热,林芷萱将头钻进棉被里,口里不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芷萱、芷萱……”
哇啊!为什么念了南无阿弥陀佛之后,那声音竟然叫起她的名字来?林芷萱身子一悸,遍体发寒,凉意从脚底遍袭到脑杓,血液似乎凝结了。
“琪琪、芷萱……琪琪、芷萱……”
那声音还在叫?像是黑白无常拎着夺命索似的,一声比一声催人,她忍不住求饶起来:“拜托,不要找我,我没有做什么坏事,不要找我……”
“芷萱、芷萱……”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不知哪来的狗叫声,更显凄迷。林芷萱将身子弓成虾子状,快不能呼吸了,在这个时候,
“碰!”铁门被人用力地重重捶击!
“碰!碰!”
妈呀!南无阿弥陀佛没用吗?为什么反而把他引来了?这时候的林芷萱已顾不得不是其他宗教的教徒,只要有效,那管是什么神明?
“圣母玛丽亚、主耶稣、阿拉真神,求求你们帮帮忙,以后我一定常常上教堂,要不然清真寺也可以啦!只要你们能将这只鬼赶走,要我信什么都行!”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芷萱!”庄琪琪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
“什么事?”她高声响应。
“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外面不是有人吗?你为什么不起来开门?”
“很……很晚了耶!”她不敢说她怕是不该出现的东西却出现了!
“受不了你!我去看看啦!”庄琪琪埋怨着,林芷萱听到她的脚步声,然后听到大门喀啦一声,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芷萱跳了起来!庄琪琪平常是不会随便乱叫的!她的胆子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会尖叫起来?林芷萱更恐惧了。
外头……没有声音。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声音?庄琪琪呢?庄琪琪的声音也不见了?林芷萱更加害怕,她出声呼唤:“琪琪?”
没有响应。
“琪琪!”她再度叫了起来!
还是没有声音,林芷萱快哭了出来!庄琪琪不是去开门而已吗?为什么就没有声音了?她跑到哪里去了?她要不要回来啊?虽然感到恐惧,林芷萱还是打开手电筒,坐了起来。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改变,林芷萱站了起来,紧张地咽下唾液,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打开了房门。
“琪琪?”
空荡荡的,没有声音。屋子里,一片静寂。大门是打开的,风都灌了进来。但是,庄琪琪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铃――”刺耳的电话声突然响起!把林芷萱吓了一跳!她将手电筒的灯落在电话上面,声音正从话机不断地响起。这么晚了,会是谁打电话来?尽管充满恐惧,林芷萱还是伸手接起了电话,怯怯地道:“喂?”
“喂!我小莉啦!”
“小莉!”林芷萱如释重负,松了一大口气。
“怎么啦?”
“小莉!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外面呀!”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琪琪不在,你又不回来……”林芷萱呜咽起来,泪水忍不住掉下来。
“现在外面停电,我刚刚回去一赵,你们都没有人替我开门。”9
“刚刚?”林芷萱念头一转,叫了出来,“啊!刚刚是你吗?一直在叫我跟琪琪的名字?”
“对啦!你们都没人替我开门,真不够意思!”杜小莉埋怨。
“琪琪不是帮你开门了吗?”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有啊!刚刚她明明……”想到刚才那声尖叫,她不禁胆颤起来。
“刚刚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现在在哪?”
“在楼下啦!你下来帮我开门,我忘了带钥匙了,所以我才在外面一直叫你们的名字。”
“好,我马上下去!”她需要有人陪伴。
林芷宣挂断电话,利用手电筒的灯光站了起来,走到鞋柜,她们通常将钥匙摆在上面,比较方便。穿上拖鞋之后,因为没电了,所以住在六楼的她只能缓缓地往下走,半夜只有一个人走楼梯,还真让人有点恐惧。
一格、两格、三格……光是从六楼走到五楼,就足以让她头皮发毛了。不过想到小莉就在楼下,她就加快脚步,赶快去将楼下的铁门打开。
“死小莉、臭小莉,这么晚才回来,做什么嘛!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林芷萱不断念着,不过念了也没用,她还是需要杜小莉。
杜小莉既然在楼下,那庄琪琪跑哪去了?林芷萱不断动着脑筋,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说庄琪琪听到小莉在叫她们的话,应该到楼下的话,就会碰到小莉,那为什么她在房间,听到门打开后,就传来庄琪琪的叫声?
庄琪琪呢?她跑到那里去了?再一格、再往下一格……可恶的停电,害她不能搭乘电梯,只能选择走楼梯,虽然说多爬楼梯有益身体健康,但不是这时修候呀!
而且……她到底走了几楼?以一楼约十格来算,她觉得她已经走了好久,为什么还没到楼下?林芷萱深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始往下冲,而在往下冲的同时,她也在数着楼梯的级数,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走不完!楼梯走不完!林芷萱遍体生凉,一楼呢?为什么她永远无法到达一楼?一楼跑哪里去的了?
她骇然地直往下冲!却怎么也到不了一楼?林芷萱哭泣起来,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不要!她不要在外面!她不要往下走了!她要往上跑!一想到此,林芷萱开始往上跑,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她那间楼层!
林芷萱加快脚步,努力地往上冲,她们这里不过十二楼,如果爬了一百二十格的话,都可以到顶楼了,但是……但是……她起码往上爬了两百格了,为什么还没到六楼?她们的大门外面有个凯蒂猫的装饰,但是她……找不到!
无论她是往上还是往下,无论她跑了两百格还是三百格,都找不到那个凯蒂猫的装饰,六楼呢?六楼跑哪里去了?
“琪琪!小莉!”她疯狂地大喊起来!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人在。庄琪琪跟杜小莉呢?她们到底到哪去了?最后她倦了、累了,坐在不知道第几级的台阶上喘气,最后她想起,家里的那个无线电话,是需要电力的,如果停电的话,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