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法事五更鸡，茶叶白米欲撒兮。

头顶母纳千层底，眼中所见鬼魅啼。

这诗来自于皖西墟落老人口中，其作者是明末道人刘河扬。其大意为在道士做法事叫魂撒茶叶米的时候，只要头顶布鞋便能见到灵堂内的鬼魅。身为一个墟落道士的我为人做赶吊超度等法事无数，然而从未做过这种头顶布鞋见鬼之事。其缘故原由有两点：

一是我心脏不是很好，怕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导致心脏衰竭。

其二是祖师爷有言；见鬼之时，若逢鸡啼必当命丧，这一条是最重要的，由于农村每家每户都有鸡，保不准有哪只鸡在见鬼之时啼叫起来。

因此纵使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没有人去逾越这灰色地带，不敢去尝试。

主角是村头的杀猪张，他长的十分魁梧，一身横肉，力气更不在话下，传言他曾单手杀过一头三百斤的猪。这还不算什么，厉害的是他的胆量，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枪毙过囚犯，复员之后回村杀猪。睡过坟堆，扛过尸体，其扬言说不信鬼魅，说世间并无鬼，而且要破墟落人都不赶逾越的顶鞋见鬼。

我没有挽劝杀猪张，由于我知道他王八吃秤砣铁心了。恰好晚上庙村要做个超度法事，便应了下来，我先曩昔，约好晚上见。夜深了，灵堂内就我一人在走着八卦念着经文，忽然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人，细看一下原来是杀猪张，他脸色苍白，头发湿透，一直地向下滴着水。

我上前一步玩笑说道：哟！杀猪张，还没看就吓成这样了，要看了那不得尿裤子！杀猪张没有做声，脸上无任何表情，久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以开始了吗？时辰刚好，可以撒米叫魂了，我从碗内抓上一把米向棺前撒去，口中唱到：送魂到西方，西方立刻开，为了开启西方的路，茶叶米钱送魂来啊！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我，我寻声望去，只见杀猪张瘫坐在地上，头顶一只布鞋，身体剧烈抖动，本来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如一张白纸。

我走上前蹲下来推了推杀猪张，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应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对睁的越来越大，如同鸡的腹中之卵一样布满红丝的眼睛。我力度加大了一点，边摇边将他抱起，却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我的头上，我用眼睛使劲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只鞋，瞬间一股寒流向我袭来，温度骤将，如同置身于一个冰库。耳边传来了咝咝的声音，面前棺底豁然出现一席白衣，长长的黑发盖住了面庞，身体如同蛇一样向前爬行，所过之处血迹斑斑。这一幕让我毛骨悚然，浑身颤抖，第一反应就是要拿掉头顶之鞋，当我刚要拿掉之时，面前一幕瞬间消散了，只有那棺底油灯薄弱的火苗左右摇晃。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却看见杀猪张猛的向我趴来，把我压在了下面，我挣扎着抬起了头，瞬间，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在杀猪张背上趴着个白衣长发的人在渐渐向前蠕动，在蠕动的过程中缓慢的抬起了头，一张惨白的脸瞬间显现在我的面前，那双污浊的眼睛看着我，向外涌出红色的液体，那张几乎占有的面部80%嘴巴越张越大，黑洞洞的口腔之中发出啊啊之声。

我心脏猛然跳动，一阵剧痛之后，面前黑了下来。当光线开始亮起的时候已是白天，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妻子见我醒了，喜悦的走了过来，问长问短。我头很疼，用手在头上轻轻的捶打，妻子给我端来一碗汤说道：昨天晚上你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幸亏他们家人把你送医院送得快，回头要好好感谢人家。

听到妻子的话，我蓦地想到了什么，大叫道：杀猪张呢，他怎么样了？妻子低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啊，他已经死了。我呆住了，用双手死劲捶打着身体说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昨晚带他看鬼，也就不会死了，是我害了他。埃！

妻子跑过来按住了我的双手，怒吼道：你胡说什么呀，杀猪张昨天上午在你到庙村之后就死了，是失足掉入水库中淹死的，你说你昨晚带他看鬼，我看你才见鬼了。妻子此言一出，我脑子一轰，大声叫道：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