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真宗年间,在天桂山脚下,有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刘员外膝下有一子,叫做刘云啸。云啸自幼知书达理,从不做恶事。18岁这年,京城大考,刘员外就拿出三千家资,云啸带着书童提前三月踏上会考之路。
却说云啸二人刚走出月余,在一片僻静山谷中,遭到了强盗打劫,所带钱财被洗劫一空。好在这些恶人只要钱财不伤性命,云啸主仆二人才没有命丧他乡。强盗远去,二人大哭一场后,云啸决定继续赶路。他想此时如果回家,拿足盘缠再上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何况现已身无分文,乞讨回家,还不如乞讨上京,因为云啸的舅舅就在京城,只要到了京城,一切就都好办了。
走出这片山谷,前面出现一座集镇。二人到镇上将书童骑的马卖掉了,得一百贯钱,虽不足以到京城的所有费用,但起码这一路不会饿肚子了。二人在镇上买了一些路上用的干粮,又匆匆上路了。云啸所带书童原是一个孤儿,八岁那年流浪到天桂山下,刘员外看他可怜,就收养了他,如今他已经伴云啸整整七个年头了,云啸和他亲如兄弟。卖掉书童的马后,二人就合乘一匹马,遇到山高水深之处,书童就下马跑一段。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七天。这一日二人正穿越一段密林时,迎面看到一个猎户骑马而来,猎户手中还提着一只银色的狐狸。云啸看那人走得急,赶紧牵马避让。在二马交错之际,云啸忽然看到那只狐狸的腿上滴着鲜血,双眼正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云啸。
不知为什么,云啸被那双眼睛打动了,他急忙向那位猎户喊道:“壮士请留步,我想买你的猎物。”
那人牵马回缰:“你能出多少钱呀?”云啸想了一想,市面上一只狐狸,也就十贯钱吧,就说:“你看十贯如何?”不想那人却说:“老弟,你说的那是死狐狸的价。我这只活的,起码你得给二十贯。”
听完这话,云啸说:“好吧,就依你。”说完,二人下马成交。
猎户刚走,书童埋怨到:“公子,你把钱买了这只破狐狸,我们还吃不吃饭了?”直到这时云啸才不觉一愣,自言自语到:“是呀,刚才看得急,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没钱,我们就要饭进京吧。”说完,他把那只狐狸放到地上,对它说:“你走吧,回到山林中去吧。”可不知为什么,那只狐狸却没有动。云啸看看它的伤腿,无奈地说:“你也走不了了,那就和我们一起走吧。”说完,抱起狐狸上了马。
黄昏时分,云啸一行才走出密林,来到了一座城邑。二人拣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之后云啸又买来一些刀伤药,为这只狐狸包扎伤腿。
第二天清早鸡叫二遍时,云啸起床。起床后他发现,那只狐狸却不见了。云啸想:走就走吧,只是不知伤腿能不能好。他叫起书童喂马,自己则打点行装。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地一声响了,那只狐狸竟然叼着一个包裹进了屋。云啸在惊奇之余,赶紧打开包裹,发现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足值几千贯钱。云啸明白了,这只狐狸也许通了人性,说不上在哪偷了这些钱给我。他轻轻地摇摇头,摸了摸狐狸的脑袋说:“我云啸乃洁净之人,你所盗钱财我断不能收。赶紧给失主送回去吧。你是山野之物,今后也不要与我同行了。”说完便把包裹和狐狸一起推到了门外。那只狐狸果然再也没有回来。
三天后,云啸二人来到了又一座城邑。而此时,二人身上只剩下不到二十贯钱了。买了一些吃食后,他们就在城边一座破桥下歇息——这里就是他们今夜的栖身之处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桥上走来一位英俊的白衣少年,它在桥上向云啸他们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们二位为何不进城,却夜宿桥下?”云啸见有人问话,忙起身答到:“我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无奈身上已经没有住宿费用,只好暂栖桥下。”那人一听,一边向桥下走,一边又问:“正巧我也是进京赶考的,我们何不同行?区区住宿花销,不足挂齿,有我为你负责就是。”云啸忙答:“那如何使得?你我萍水相逢,我怎好无缘无故让君破费?”说话间,白衣少年已经来到了云啸的面前,他一拱手,对云啸说:“我姓孙,单字羽。向兄说句实话,我这人爱武不爱文,你让我玩枪使棒还可以,读书么,实在不能消受。无奈家父硬逼我进京会考,我也自知此行必是徒劳,但我想也不应考得太差,那样就让家乡人笑话了。今日与兄相遇,你看这样如何:今后时日你我同行,所需资费自有小弟负担,路途之中,只请兄为我辅导书卷,你看如何?”云啸想了一想,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这里,云啸起身告辞。丰员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感谢神医啊!”云啸忙将老人扶起:“老人家,折煞我了!我现住在城中,今日时辰不早,明日我再来看望小姐,也好为她再带些药来。”在丰员外一家人千恩万谢声中,云啸孙羽走出宅门。
第二天,二人再到丰家府宅时,三小姐已经能在地上走动了。一家人自是再次千恩万谢。三小姐见到昨日救命的神医就是三天前扶她一把的少年时,脸不禁“腾”地一下红了。
这时丰员外告诉云啸,自己所有家财他可任意拿取。不待云啸回话,孙羽却趴在员外肩头耳语了几句,于是二人撇下云啸到内室密谈。不一会员外又叫来了夫人和三小姐。商谈之后,几个人走出来,孙羽对云啸说:“今日小弟做媒,员外和夫人已经同意将三小姐许配公子了。”云啸当然还得客气一番,那自然是虚情假意,最后只得应承下来。当晚,丰员外派人将云啸三人的行李从旅馆拿到府中,奉他们为上宾。云啸也自然有了和未婚妻相处说话的机会。三小姐不禁人长得赛过天仙,而且知书达理,云啸越加喜欢。这几日还有丰家的四方邻居病人来求医,由于有孙羽在身边,自然是药到病除,竟没露出丝毫破绽。
数日后,大考日子临近,云啸三人告辞丰家进京。来到京城后,他们先找了个好的住处。刚刚安顿好,孙羽说:“兄长你先歇息,我去去就来。”一个时辰后,孙羽面带喜色回来,关紧房门后,他悄声对云啸说:“我已花重金买来了考题。”云啸拿来一看,果然是一篇很有分量的考题,可他对此不屑一顾:“兄弟,你受骗了。你想想,这是京城会考,皇帝亲自出题,怎么会泄漏呢?”可孙羽却不信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得帮我做做这道题。”云啸感觉孙羽很好笑,但还是很认真就此题做了一篇文章。
三天后,京城大考。试卷发下来后,云啸不禁感觉眼前一黑,原来试题竟跟孙羽买来的一模一样!云啸坐在那里足足呆呆地愣了好一会,他想清楚了很多问题:这就是京城大考啊?可怜天下穷学子十年苦读,到头来试卷都被有钱人买了去,而自己还山呼“万岁”来京会试!可怜啊,天下的读书人!可怜啊,大宋江山!
云啸在心里大发了一番感慨后,他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弃笔不答。之后走出考场。监考的官员在他背后还嘀咕呐:“不会写字还赶什么考呀。”
云啸怀着抑郁的心情回到了旅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孙羽竟然也回到了旅馆!云啸忙问其祥,孙羽支吾着说:“你那篇文章我没背下来,自己又不会写,就……”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云啸回来的时间也不对,就问他:“你答得这么快么?”云啸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羽。不想孙羽却气得直跳:“老兄呀,老兄。你真是迂腐呀!你知道我为你搞到试题花掉多大代价吗?”任凭孙羽怎样数落,云啸就是一言不发。
第二天,云啸三人神情黯然地离开京城,回到了丰员外家。丰员外了解了详情后,并没有责怪云啸,而是尊约为云啸和三小姐举行了婚礼。
婚后七日,书童忽然来报云啸:“孙公子不辞而别了!”说完将一封书信和一本书交给云啸:“这是孙公子留下的!”
云啸大惊,急忙展开书信来看:
兄长:我本是山中狐狸,受仙家点化,学得炼丹之术。本应修炼千年,才可化作人形,在世间行走。可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凝神修炼之际,却被猎人射杀。亏得兄长相救,我本想弄些钱财回报于你,以解你燃眉之急。无奈兄长不受不洁之财,我只好提前化作人形,伴兄而行。我代兄治病,为兄盗取考卷,只为报兄大恩!而今,我六百年功力已消耗一空,只好与兄告辞回归山野了。我这里有仙家所赠医术一本,留兄做个纪念吧!
看完孙羽的信,云啸大喊一声:“贤弟!”然后冲出门外。可门外早已没有了孙羽的身影。
第二年,云啸又次参加大考,结果一举金榜题名,在户部做了一名官员。但他仅仅做了一年就辞官不干了。因为官场中人尔虞我诈,非云啸性情所能接受。
辞官后云啸细读孙羽留下的医书,三年后成了一代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