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上半期的中国,内忧外祸,政党林立,人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在这场明争暗斗中,有一位颇具“盛名”的“飞腿”将军韩复榘,统治了山东省七年之久,其间轶事百出,笑料赓续。山东人民戏称其为“韩青天”,这位“韩青天”于1938年1月24日晚在蒋介石国民当局的“军法实行总监部”被枪杀。
韩复榘所犯何罪,要被蒋国民当局枪决?“韩青天”一词何来?这位“飞腿”将军又是如何骁勇善战?
韩复榘原是大军阀冯玉祥手下的干将。他特别很是风趣,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最初是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入的伍,投入到冯玉祥门下,由于胆识过人、纵横驰骋,很快成为冯玉祥的一员得力干将。
随着冯玉祥势力的赓续壮大,韩复榘的职位也赓续上升,到了1920年,韩复榘已当上了旅长。据说当时冯玉祥为了巩固本身的地位,大量培养军事人才,韩复榘就曾被保送到北京陆军大学旁听。到蒋介石与冯玉祥合作北伐时,韩复榘已成为冯玉祥辖下的第二集团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与此同时还被任命为冯玉祥势力范围中的河南省省主席,可见冯玉祥对韩复榘的注重。
可是在后来冯玉祥与蒋介石的冲突中,握有重兵的韩复榘,却被老谋深算的蒋介石所羁糜,导致冯玉祥不战而败。
冯玉祥与蒋介石的冲突因何而起?韩复榘又为何叛冯投蒋?
冯玉祥原是嫡系军阀吴佩孚的部下。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嫡系与奉系结盟,未及半月,皖系就败下阵来,嫡系的曹锟、吴佩孚成了北京当局的新主人。冯玉祥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曾为嫡系立过很大功劳,但自古以来功高盖主都是宾主相处的大忌,冯玉祥也没能躲过吴佩孚的提防。战后冯玉祥就受到了吴佩孚的排挤,冯管辖豫地区不到半年,就被调任为徒有浮名的陆军检阅使,率所部第十一师移驻北京南苑。这时候,冯玉祥已有反吴之心。
另外,冯玉祥也确实是一位爱国将领。他见新胜之后的嫡系脱下“爱国”、“提高”的伪装,弹压工人活动,造成“二七”惨案,打着“恢复法统”的旗号,恢复国会,逼徐世昌下台,迎黎元洪复任大总统,继之又对黎元洪“逼宫夺印”,高价收买国会议员,通过贿选让曹锟当上了大总统。这种种令举国哗然、民心摇动的举动,也更令他对吴佩孚失去了信念。与此同时,孙中山又对冯玉祥进行了争夺工作,孙中山老师曾数次致书于冯,并赠所着《三民主义》、《建国大纲》等书,使冯玉祥深受教益,渐渐成为孙中山老师的忠厚信徒。冯驻兵西北时,也有感于国内战祸频起,虐待民众,其间他曾取道蒙古赴苏联考察,并于赴苏途中加入中国国民党。
因此,冯玉祥的军队已经是属于国民革命军,而非军阀军。1928年国民当局北伐成功,张学良东北易帜后中国同一。蒋介石向来不容手下拥兵自重,况且冯玉祥也不是蒋介石的直系将领。因而,冯玉祥与蒋介石因军队编遗题目而起冲突,矛盾愈演愈烈,达到不可调和的田地,战争一触即发。冯玉祥在这个时候集中兵力,令部下通电讨蒋。此时,蒋介石获悉冯玉祥靡下的韩复榘、石友三两人对冯玉祥心存不满,意识到这是羁糜其二人的大好良机。
原来,冯玉祥一贯治军很严,据说是“亲起来如怙恃,怒起来也如怙恃”,对于犯了错误的部下毫不留情,处罚严峻,像韩复榘如许的高级将领也不能例外。有一次在郑州召开的嫡系大会上,众人正商讨着向西活动军队的事情时,韩复榘透露表现反对,效果冯玉祥当着浩繁将官的面猛打了韩复榘一个耳光,并责令让他跪着思过。韩复榘怎么说也是方面军的领袖,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而且原本就性格粗俗,站了两个小时的岗,体面上挂不住,便心生恨意,对冯玉祥日渐不满。蒋介石得知这个新闻后,便乘机派人收买韩复榘、石友三二人,送给他们二人军费各100元,并向韩复榘答应让他的河南省主席职务不变,同时在以后的每个月将给他们二人军费60万元。
韩复榘虽然没怎么受过教育,但也是个有算计的人,统统都以本身的利益为核心。蒋介石提出的建议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战而获,何乐而不为?况且他对冯玉祥早已不满,于是心一狠,便接受了蒋介石的条件,投向蒋介石一方。一瞬间,原来属于冯玉祥部下的诛讨蒋介石的主力军变成了蒋介石的生力军,冯玉祥被迫无奈,只好通电下野,未战先败。
后来,在阎锡山与冯玉祥联合反蒋之时,蒋介石为了瓦解冯玉祥的势力,不得已给了韩复榘山东省的地盘,但蒋介石和韩复榘一向心存芥蒂。蒋介石曾任黄浦军校校长,文武双全,讲究武士传统风范,心里其实是瞧不起韩复榘这类人的,更不敢委以重任,只好静待时机将韩复榘的势力慢慢瓦解掉。而韩复榘也深知蒋介石老谋深算,不讲“江湖道义”,终有一天会算计到本身的头上,于是便坐拥山东,赓续扩充实力,以求伺机而动。这两小我起冲突是迟早的事。
韩复榘独霸山东长达七年之久,轶事层出不穷,至今流传甚广。所以有需要先讲讲他的那些奇闻轶事。
韩复榘斗大的字不识一升,虽然才疏学浅,却爱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本身的“才华”。30年代初他当上伪山东省主席后,上任伊始便带领着一帮同寅和各报社记者到济南府趵突泉参观游览。有人请韩“主席”吟诗助兴,以作观感。在一阵热烈掌声和催促下,他终于上阵了,思索了很久,吟道:“趵突泉……”记者在纸上沙沙地写着,然后却是长时间的沉默。正在发急之时,韩灵机一动吐出了下句:“泉趵突……”然后他又继承思索与沉默,一向盯着池中向上冒着的涌泉,憋了半天,终于一边摇着头一边吟道:“三根管子一边儿粗。”诗作到这里,他实在无词可挖,干脆就来一句“咕嘟!咕嘟!”作为结尾。这件事一向被传作笑料。
像如许的“诗作”,韩复榘还作了挺多首,比如:
咏闪电
突然天空一火燫,
可能仙人要抽烟。
假如不是要抽烟,
为何又是一火燫。
咏泰山
远看泰山黑乎乎,
上头细来下头粗。
有朝一日倒过来,
下头细来上头粗。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达。
韩复榘虽然是个军阀,但经常以孙中山老师的门生自居,还喜好在大学演讲,有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演讲词至今还广为流传,像“你们知道什么三民主义!老子昔时追随孙中山老师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如今只有老子才懂得真正的三民主义!”、“为什么叫三民主义?一民主义是不行的,只有一个,太利欲熏心了,二民主义呢,你们想想,你们老爸老妈两小我吵架能吵出高低吗!四民主义人又太多了!”等等。
韩复榘还有一篇“闻名”的耶鲁大学演讲奇文:
“诸位、各位、在齐位:今天是什么气候,今天就是演讲的气候。来宾十分旺盛,敝人也实在感冒。今天来的人不少咧,看样子大体有8/5啦,来到的不说,没来的把手举起来!很好,都来了!
今天兄弟调集大家来训一训,兄弟有说得舛错的,大家应该相互包涵。你们是文化人,都是大门生、中门生、留洋生。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是科学科出来的,化学化了出来的,都懂得七八国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都不懂。你们大家都是笔杆子里爬出来的,我是炮筒子里钻出来的。今天来这里讲话,真使我蓬荜生辉,感恩戴德。其实,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讲起来嘛,就像对牛弹琴,也可以说是佼佼不群了。
今天,不预备多讲,先讲三个纲目。蒋委员长的复活活活动,兄弟我举双手同意。就一条,行人靠右走,着实不妥。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留给谁呢?还有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国人在北京东交民巷都建立了大使馆,就缺我们中国的。我们中国为什么不在那儿建个大使馆呢?说来说去,中国人真是太软弱了。第三个纲目,门生篮球赛,一定是黉舍总务长贪污了,不然黉舍为什么会那么穷酸?十来小我穿着裤衩抢一个球,像什么样?多不都雅。明天到我公馆领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再你争我抢的。
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坏人,所以我想告诉大家三个机密:第一个机密临时不能告诉大家,第二个机密的内容跟第一个机密一个样,第三个机密前面两点已经讲了,今天的演讲就到这里,谢谢诸位。”
韩复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外号“韩青天”,由于他经常坐在省当局大堂上审判盗窃犯、毒犯、赌徒等各种刑事案件,还走访山东大地,“扬善除恶”。但是他的“德政”却令老百姓心惊胆战,由于他审案并不根据法律,全凭小我喜怒,任意胡为。
据说,他审案时,两旁站立着执法队、军法官等,他点名让犯人站在堂口,定睛看一两分钟,给犯人相面,观气色,本身不多开口说话。假如他将右手向下一掳,再把手向右边一伸摆,执法士兵就把这个犯人拉到右边站着,用预备好的行刑汽车拉去枪毙。假如他右手向上一掳,再把手向左边伸摆,执法队就把这个犯人拉到左边站着,这是被认为无罪预备释放的。不管有多少犯人,他都如许相面、观气色、掳手示意完事。
他还常常出外巡视各地,美其名曰“视察民间疾苦”,其实几乎算是到处滥杀一阵,草菅人命。有一次,“韩青天”到了临沂县,又照例升堂查案,那天审讯的是一件两姓相互仇杀的案子。
有唐姓一家在1925年时被王姓杀死六口之多。1930年唐姓一家复仇,把王姓一家杀掉七口人。1935年秋天,韩复榘巡视到那里。当时闻知临沂的这起仇杀事件时,他大为震怒,立即下令传来王、唐两家人审问。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姓唐的全家如今还有多少人?唐姓有人回答说:“家有十一口人,老的已84岁,小的才12岁。”韩复榘竟毫不思索地说道:“把唐姓全家十一口人悉数抓起来,同等枪毙!”当时临沂县长警惕翼翼地提示韩复榘:“王姓也杀了人。”可他却说:“民国14年我没有来山东作主席,当时的事我不管;民国19年我作了山东省主席,唐姓敢于乱杀人,那不成!你不要多说话!”吓得县长再不敢声响了。当时顾问张联升在旁挽劝:“请主席把八十四的老头目放了吧。”韩复榘却透露表现:“留着他也会哭死的,照旧一齐杀掉了好。”于是唐姓一家老小十一口人,就如许全被杀光,荒唐至极。
不过,虽说“韩青天”任性荒唐,他为官治政却有他本身的决窍。据说,在韩复榘统治期间,军械库要发装备或是军饷的时候,必须要有韩复榘本人盖了章的单据。韩复榘的副官见韩复榘不识字,而且天天军械库的出入单据浩繁,有机可乘。于是,他就本身静静地写了张单据,再伪造了一个与韩复榘的印章一样的大印,盖在单据上面,然后将假印烧毁,再拿这张单据去军械库领出一批装备,偷偷卖得了钱中饱私囊。过后不久,韩复榘来到军械库检查,他将所有的单据悉数拿过来,一张一张装模做样看过,忽然,他举起一张单据说:“这张舛错,有题目,有人竟敢伪造我的印章!”
副官见韩复榘手里拿的正是他伪造的那一张,吓得魂飞魄散,但又故作平静说道:“韩主席,这明明是你盖了章的,是不是时间久了,你本身也想不起来了?”
“舛错,”韩复榘摇头道,“这一张是假的,我知道。”
“可是韩主席,你怎么能够一定这一张是假的呢?”
“是没有区别,”韩复榘接着说道,“可是我的印章有记号,我认得,这张上没有记号,所以一定是假的。”
副官心想,我刻的印和你的千篇一律啊,怎么就没有看到你说的记号呢?他只好再问韩复榘这个题目。韩复榘把单据高举起来,用手指着上面的印章说道:“你看清楚了,在我的印章上,有一根针,所以凡是我盖的章,纸上都有一个小洞。这张纸上的印没有小洞,所以我就知道是假的。”副官一会儿傻了眼。
假如不是有着过人之处,韩复榘也不可能在乱世中坐稳整整七年的山东主席。他也是一个狠角色,关于他的狠,可以从他诱杀张宗昌的事情上看出端倪。
老军阀张宗昌算是山东土匪一类人,辛亥革命时妄学“民主共和”,后来跑到关外投靠张作霖,跟韩复榘一样,也是大字不识几个,就有一个真本事,枪法绝妙,据说有百步穿杨之功。张宗昌经常打胜仗,从东北打进关内,打到河北,再从河北打到山东。他打下山东时,山东各地旧土匪很喜悦,觉得他们的“老兄弟”又回来了,于是弃甲投奔的人不计其数。张宗昌于是收编了好几个团,声势强大。张宗昌这小我风流成性,艳闻赓续,还喜好作诗,简直跟韩复榘如出一辙。
比如《笑刘邦》一首:
听说项羽力拔山,
吓得刘邦就要窜。
不是俺家小张良,
奶奶早已回沛县。
又如《大风歌》一首:
大炮开兮轰他娘,
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好汉兮张宗昌,
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蒋介石北伐出兵山东的时候,张宗昌请日本人出兵济南,本身躲北京去了。韩复榘就是在张宗昌居住在北京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张宗昌想争取他的山东霸主之位,才又惊又恨,计划摆平张宗昌的。当下,韩复榘便想出好计策,派人去北平请张来济南,美其名曰“共商大计”。
张宗昌听闻韩复榘要请他回山东主持大局,颇有老骥伏励之志,豪爽应邀。下了火车,张宗昌没有见到往日兄弟前来欢迎,倒是看见韩复榘带大批人马笑貌相迎。韩复榘身边有部属急欲脱手,被韩复榘阻止。
其实韩复榘知道本身在山东立足未稳,忧虑假如堂堂皇皇除掉张宗昌,张宗昌的旧属有可能会和山东境内的土匪里应外合,卷起战祸,所以只好耐心探求时机动手。
韩复榘对张宗昌礼数有加,恭谦再三。宴请张宗昌的排场颇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韩复榘手下的一个将官突然站起来赞美张宗昌的枪法好,对张宗昌大为谄谀。这位将官谈着谈着,突然毕恭毕敬地说:“大帅,能否将您的神枪借给我们仰视一番?”
张宗昌一贯枪不离人,人不离枪,可是三杯酒下肚后,他豪情备起。伴随着一声吆喝“拿去吧”,张宗昌就把枪扔了出去。韩复榘拍手应声拥护,心中暗想道:“大事能成矣。”
张宗昌在山东尽兴了两天后,韩复榘送他回北平。但是韩复榘口托事忙,没有远送,在半路就折道回府了。张宗昌自行到了济南火车站,由于多年厮杀战场,经验雄厚,他一进火车站就觉得气氛舛错。只一瞬间,阴郁中跃出一个影子,举枪射来。张宗昌立刻掏枪,此时方才暗悔不已:“我的枪啊!”他一壁忏悔一壁急速腾挪。枪淋弹雨中,张宗昌狂奔曩昔,虽然躲过不少子弹,终究无力回天,被枪杀于火车站内。
事后韩复榘为了粉饰本身的罪行,想破了脑子,最后终于想出了老百姓爱看艳闻的点子,给张宗昌的死乱扣了一顶风流情杀的帽子,不了了之。
韩复榘的狠还体现在“抗日”上。他任山东省当局主席后,日本人想在胶济铁路边上开采矿产,日本驻济领事馆的花谷便给韩复榘一道请柬,请韩复榘赴宴,“共商大事”。韩复榘一怔,野蛮地想道:“老子什么都能干,卖国的事不能干。”但他照旧想去赴宴。当局官员们都劝他不要去。韩复榘小眼一瞪说:“不行,那不叫小日本看扁了?”
就如许,韩复榘大大咧咧去了领事馆。宴会上几个花枝招展的日本娘们左一杯右一杯地劝酒,韩复榘来者不拒,左拥右抱喝酒调笑毫不在乎,一下子就醉眼昏黄。花谷见时机成熟,赶忙拿出采矿合同要他签字,韩复榘拿着合同假意唐塞,这时韩复榘的副官蓦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报告主席,南京急电,让您赶紧回去。”说完便架着韩复榘跑回了主席府。花谷气得迭足大骂。而主席府里呢,韩复榘笑哈哈地喝着茶,恶狠狠地说:“姥姥的,对小日本不能软!”
这件事过后,日本吞并山东的念头并没有就此消弭,过了几天又给韩复榘一道请柬。当局官员们仍然是齐声劝阻,可韩复榘大嘴一咧说道:“没事,这回还是吃定他。”韩复榘带着上百名荷枪实弹的卫队,全副武装去了领事馆。花谷看到韩复榘如此阵势,勃然大怒,又不能不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曲意奉承,还是好酒好菜款待。不一下子,韩复榘又酩酊大醉了。花谷立刻附着韩复榘的耳朵说:“韩主席文韬武略当世豪杰,又何必倚赖在蒋介石的手下呢?我看不如搞个山东自治,我们华北自治当局就要成立了,到时候请您担任当局首脑,您看如何?”韩复榘腾地一下站起来,把酒杯“砰”地一摔,喊到:“什么自治?姥姥的,让老子当汉奸?没门!”花谷一声冷笑:“韩主席,这回恐怕由不得你了,哼哼”,然后一挥手,领事馆警卫队立即持枪挡住韩复榘的去路。韩复榘拍着胸脯,哈哈大笑道:“这是老子的地盘,不是华北,不是满洲,更不是你们小日本,姥姥的,谁惹老子上火,别怪我不虚心!”花谷脸色铁青,正要发作,日本门卫突然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说:“报……报告,不……不好了,中国炮队围困了领事馆……”花谷大吃一惊,跑到楼上向外一看,领事馆外马路上排了一溜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花谷。尖啸的哨子声、装炮弹声让人心颤胆寒,他赶忙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讨饶:“不要,韩……韩主席不要,我……小人……喝多了,求您万万不要让人开炮……”韩复榘大手一挥说道:“告诉你,我姓韩的不吃你那一套,姥姥的。”然后便拂袖而去,大有好汉架势。
然而,当日本军队真枪实刀进攻山东、越过黄河时,韩复榘就变成了“飞腿”将军——以最飞快的速度退却,不再抗日了,致使山东失守,国土陷落,这也是蒋介石得以将韩复榘除之而后快的托言。
蒋介石和韩复榘的矛盾由来已久,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信赖可言。从前蒋介石派将领刘珍年驻扎烟台,目的是要探求机会分化瓦解韩复榘的下属。韩复榘获悉此事后拊膺切齿,调部下五万人向刘珍年发动进攻,先后攻下平度、掖县等地。蒋介石闻讯大惊,立即电令黄杰等军队于徐州集中,预备帮助刘珍年攻打韩复榘。韩复榘毫不退让,又集中兵力十余万,发誓抵抗到底。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后来,先是接到家乡人民纷至沓来的电讯后惊恐不安的祖籍山东的国民党元老丁淮汾,致电蒋介石,发起和平解决事端,再是通过在双方都有斡旋能力的上海青帮巨头张仁奎的从中调解,大战才得以平息。
还有一次,由于山东省党务整顿委员会主任张苇村经常收集韩复榘各方面的情报向蒋介石汇报,被韩复榘得知。韩复榘派人将张苇村暗杀于济南进德会游乐场,并嫁祸给省党部副书记,将其投入死牢。蒋介石得知实情以后,屡次电催韩得榘将该书记提解到南京审问,被韩复榘一味地借故耽搁,使该案不了了之。
最使蒋介石齿冷心寒的事是,西安事变时,韩复榘喜上眉梢地盼望蒋介石被就地伏法。1937年12月21日,韩复榘发出“马电”,第一个提倡各省自治,这对当时的蒋介石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的袭击。蒋介石回南京后,外观上对“马电”置之度外,其实已经下定除掉韩复榘的决心。
日军在上海发动“八?一三”事变后,韩复榘被委任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负责山东地区的对日作战,并肩负防守日军不得越渡黄河的重任。韩复榘本来就对蒋介石仅将本身任命为副司令长而生气,所幸第五战区正司令长李宗仁与韩复榘的关系还不错。
10月份,日军侵入山东。蒋介石饬令韩复榘调拨两个师归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指挥。起初,冯玉祥由于韩复榘军队的支撑,战况颇为得手。但是,当韩复榘的部下展玉堂率领第八十一师在冯玉祥的指挥下,自禹城反击日军,连克德州、桑园等地,正要乘胜追击时,却接到韩复榘的电令,要求他们制止进攻,在十小时内撤回禹城。韩复榘的饬令使所有的官兵都莫明其妙。
原来,韩复榘在接受了守黄河的义务后,要求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配发三十门重炮给他,安置在黄河南岸以招架日军渡过黄河。李宗仁满口许诺,然而蒋介石得知后竟将已经到位的重炮旅调走了。这重炮旅是韩复榘以阻挡日军越渡黄河为理由,好不容易才争来的。却偏偏在日军获得大批增援,正要越渡黄河之时,被蒋介石调走。
李宗仁知道蒋介石这一行为必将惹恼韩复榘,只好婉转地对韩得榘诠释:“向方(韩复榘的号)兄,我正打算向你转达,委座急令暂调该旅以解蚌埠燃眉之急,不日当仍归向方兄指挥。”韩复榘不理这一套,大吼道:“你告诉老蒋,没有大炮,我挡不住日军渡河!”
其实蒋介石这么做天然是想消费韩复榘的兵力,让韩军与日军两败俱伤。对于这一点,韩复榘也心知肚明。可韩复榘一向信守的潜规则就是:兵在他在;兵不在,他也就得任人宰割了。于是,为了保全本身的实力,韩复榘在民族危难的当口,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八百里急退去了。
在退却的同时,韩复榘还下令正在冯玉祥指挥下与日军作战的81师师长展玉堂:“你听着,马上将你部撤回,限十小时内撤回禹城!”接到饬令,展书堂和部下们十分疑心,但是军令难违,只得服从。
1937年12月20日夜,日军在门台子强渡黄河,韩复榘部下守军谷良民部22师师长急忙通电报告韩复榘:“日军千余人已渡过黄河,我守军正与日军激战。”韩复榘立即下令:“日军过了黄河,我们没有大炮是挡不住的,你先退却到周村好了。”
韩复榘一壁饬令所属各军向泰安、兖州方向相继退却,一壁赶到蒋介石派驻济南的总参议蒋伯诚住处,转达道:“日军已过了黄河,我军没有重炮,难以固守。我已决定摒弃济南,待中间增援,再行反攻。”蒋伯诚大惊失色,连连发问:“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没有委座的饬令,你怎么可以擅自撤兵?”韩复榘不耐烦地说道:“我已将饬令下达各部,你不走,我先走了。济南已饬令孙桐萱率部留守。”
韩复榘脱离后,蒋伯诚立即打电报告诉蒋介石。蒋介石以十万弁急的电报通令韩复榘不得无令退却,并令韩复榘死守济南。可此时韩复榘已经退到了泰安,蒋介石于是又饬令他必须固守泰安。可韩复榘却对蒋介石的紧急军令视而不见,继承退却,退到了兖州,继而退到济宁,最后退到曹县,才停了下来,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飞腿将军”。随着韩复榘的逃跑,日军没有碰到什么抵抗就把山东侵占了,大面积国土就如许随着“飞腿将军”的脚步声沦丧了。
蒋介石闻讯后大为震怒,但同时,他可能也为找到除掉韩复榘的托言而暗自欣喜。
接下来,蒋介石便周到地布置了网罗密布,要将韩复榘生擒。蒋介石原本设计在河南高级将领机密会议上将韩复榘逮捕,但忧虑韩复榘会起困惑,不乐意赴会,于是就设计先让韩复榘去徐州参加由战区司令李宗仁召开的军事会议,再设法把韩复榘引到河南来。不可否认,在谋略运筹上,韩复榘的确不是蒋介石的对手。韩复榘千防万算,照旧逃不过蒋的算计。
1938年1月7日,李宗仁关照韩复榘赴徐州参加军事会议。韩复榘心想本身是战区副司令,参加军事会议理所当然,况且本身素日与李宗仁关系不错,就毫无顾虑地去了。他哪里料得到,这是蒋介石设计捕杀他的第一步。
徐州军事会议在8号进行。会议期间,李宗仁突然接到蒋介石电令,令包括李宗仁、韩复榘等在内的45名将领到河南开封参加高级将领机密军事会议。韩复榘满腹狐疑,问李宗仁道:“徐州会议不是委座钦定的吗?怎么屁股还没坐热,又要移到开封去?”此时李宗仁也不晓畅蒋介石的真正用意,苦笑道:“想必是日军渡过黄河,委座欲制订对日作战的最新部署吧。”
韩复榘听罢,心中疑云未散,他忧虑蒋介石言而无信,算计本身。可是细心想想,像这种庞大的军事会议,还没有开过捕杀高级将领的先例;况且有他的心腹爱将和一营手枪队珍爱本身,蒋介石也不容易得手;加之他自己自恃胆识过人,豪情盖天,忧虑假如不去的话,他人会耻笑本身小心谨慎。于是,思索再三,他便决定次日同李宗仁、孙桐萱等一向前往开封。殊不知,此时的他,已经将一只脚迈进了蒋介石为他设置的死亡圈套里。
1月11日,高级将领机密军事会议在河南省当局会议大厅举行,会议安排在夜晚举行,之所以安排在夜晚开会,预先关照的理由说是为了避免日本飞机的骚扰。到了开会的时候,韩复榘与孙桐萱同车而往,韩复榘的一营卫队留在城外的坦克车上。到了河南省当局门口,他们就看见在一盏雪亮的电灯下贴着一张关照,上面写着:“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门前十分忙碌,并有军警宪兵在指挥车辆,把各色军车、轿车引到旁边的空地上。
韩复榘当时坐在车内,心中疑虑大增,但看到将领们纷纷下车,便和孙桐萱一路下了车向里边走。看着其他将领说说笑笑,他不免在心中嘲笑本身:“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我韩某人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谨慎了!”
到了第二道门口,左旁屋门上贴着“随员接待处”,韩复榘带去的三个卫士、孙桐萱带去的一个卫兵都被留在接待处。不远处又是“副官处”,门侧贴有一张关照,上面写着:“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稳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长保管,给予一时的收据,待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韩复榘又一阵起疑,内心暗想:“娘的,这又是玩什么花样。”他取出香烟,趁吸烟之际暗暗观察他人。几位认识的同寅三三两两地走过来,边与他打招呼,边取出手枪交与副官处。韩复榘观察了一下子,或者是不疑有他,或者是没有退路,只得走上前去,将佩戴在腰部右侧的手枪取出来放到桌上,等着拿回收据。可是左等右等,桌后的副官只是冲着他笑,没有要开出收据的意思。韩复榘恼了,双眼瞪道:“笑什么,我脸上有花啊,收据呢!”副官并不恼,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韩主席,关照您可看清楚了,那可是委座的手谕呀。”韩复榘扫视了一眼关照,恶狠狠地盯着副官的脸,压着恼意说:“不看得清楚,我会把手枪交给你龟儿子?”副官虽然挨了骂,却显得颇有涵养,警惕翼翼地提醒道:“韩主席,您一向随身佩带两支手枪,这已经不是隐秘了。您看……”韩复榘气得脸色铁青,只好把腰间左侧的另一支手枪取出,狠狠拍在桌上,引得其他几位将领探头观望,窃窃私语。火冒三丈的韩复榘连收据都不要了,一边大步跨出屋门一边吼道:“这两支手枪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出了差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合法韩复榘大步流星地走着,有一小我在他身侧轻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本省主席刘峙。刘峙笑问:“韩主席,你这一身威风,是去开会,照旧去战场?”韩复榘怒火未消,粗鲁地说:“他娘的,这个鬼年月,人走背运,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响屁都打晃儿,连一个小小的副官,都敢跟我叫板!”刘峙笑着劝道:“算啦算啦,跟一个小副官叫什么真儿?”两人就一起说着走进会议厅。
与会高级将领们正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着闲话,蒋介石一身戎装出如今大厅门口,大厅内立即寂然无声。蒋介石脸色阴森,光着的头顶闪闪发亮。他扫视了众将领一眼,挺直上身,不失威严地在上首坐下,便开始抑扬顿挫道:“我们抗日是全国同等的,这个庞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个将领当仁不让的责任。可是,竟有一个高级将领摒弃山东黄河天险阵地,违抗饬令,延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地进入山东,影响伟大。”——他有心作了一个停留,将领们都将疑虑、叱责的目光投向韩复榘——“继而摒弃济南、泰安、使后方摇动,这个责任,应当有人负担!”
韩复榘料不到蒋介石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将矛头指向本身,他内心直发麻,但他没有吐露涓滴,由于他不许可本身在其他同寅面前表现出一丝懦弱。韩复榘倒吸一口气,板着面孔,瞪着双眼,迎上蒋介石投来的阴冷的目光。两人无语地对视了片刻,蒋介石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逼人,逼问道:“请问韩主席,你不发一枪,从山东黄河北岸,频频向后方退却,继而摒弃济南、泰安,使后方摇动,这个责任,应当由谁负?”
这一骇人心魄的当头喝问,又让韩复榘心头一惊。韩复榘原本想,本身摒弃山东,蒋介石怎么暴跳如雷拍桌子唾骂都是情理之中的,但蒋介石应该会私自对他进行斥问,如许一来,不管是不是会碰到军法相逼,他都是还有回旋的余地的。岂料蒋介石会当着浩繁高级将领的面怒斥本身,让他下不来台。韩复榘称霸山东一方已经很久了,俨然已是山东的土皇帝,以傲慢名闻四方,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辱。当下,他的暴戾脾性大发,唰地站起来,一手按着桌面,一手比比划划地嚷道:“假如说山东的丢失是我韩某人的责任,那南京的责任该由谁来负?”
蒋介石料不到韩复榘居然敢当面顶撞,马上脸色铁青,两腮青丝暴起,厉声喝道:“如今我问的是山东,不是南京。南京丢失,自有人负责!”
韩复榘破罐子破摔,大声叫道:“不错,黄河天险应该由我固守。可是,在我22师正同日军于门台子黄河渡口激战之时,有人竟不顾我军官兵死活,不念黄河天险安危,将五战区调归我用的一旅重炮撤走。这笔账我找谁算?日军火力极猛,没有大炮,我靠什么固守?”
蒋介石恼怒至极,猛一拍桌子,将桌面上的一杯热茶溅到桌上,厉声怒喝:“本次会议,讨论全国抗战的大局题目,不要乱扯什么坦克大炮!”韩复榘正想反驳,坐在旁边的刘峙拉住他的手小声劝道:“向方兄,委座正在气头上,你先到我办公室里歇息一下吧!”边说边拉着韩复榘从会议厅边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幽静,灯光斑斑驳驳地洒了一地。韩复榘余怒未消,呼哧呼哧喘着大气,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把一国之都交给日本人不追究什么责任,却拿我韩某人开刀,这不是借抗日之由剪除异己的小人之计又是什么?”刘峙没有说话,只是亲切地握着魂魄未定的韩复榘,走到一辆小车旁,随手拉开车门,说:“坐上吧,这是我的车子。”
韩复榘躬身坐进小车,正等着刘峙坐进来,刘峙却说:“我还要参加会议去,恕不奉陪。”啪的一声,刘峙关上了车门,转身径直往会议室走去。韩复榘见小车前座上坐着两三小我,以为是刘峙的随从副官,便取出烟,闷闷地吸起来。岂料有两小我非常迅速地翻到后座,一左一右紧紧地钳制住了本身。韩复榘大为震惊,问道:“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左侧的人开口说:“对不起韩主席,我们是衔命行事。”右侧的人摁亮手电筒照着一张纸说:“这是逮捕令。”韩复榘看罢,右侧人将手电关掉,车内顿时一片阴郁,“开车”,左侧的人说到。车子疾驰而出,韩复榘这才如梦初醒。
韩复榘看到街道两旁布满了哨兵,又看看身边紧紧挟持本身的军统特务,心中已晓畅了八九分,静默下来。
小车飞快地驶往开封火车站,车到达后,那两名军统特务把韩复榘搀夹在中心,韩复榘马首是瞻被送上一列鸣笛待发的列车。韩复榘被安置在车厢一角。表面传来吵杂的发言声音,声音慢慢靠近,韩复榘看到是军统局局长戴笠和军统人事处处长龚仙舫,双双走近本身。“韩主席,实在对不起,雨农(戴笠的字)实在不愿担当如许的苦差,还望韩复榘多原谅。”戴笠堆笑道。韩复榘没心思也没兴致搭话,闭上眼睛,脸朝窗外,沉思着。戴笠向后走开几步,使了个眼色,一群军统特务马上将韩复榘拥围住,像一堵墙,将韩复榘隔绝在车厢一角。
火车隆隆行驶,沿途各站都一直,直奔汉口火车站。到了汉口站,站台早备有载满宪兵和特务的小汽车,天然是为“护送”韩复榘而预备的。韩被直送江边码头,再被送上江边轮船,渡江到武昌,最后被移交给武昌“军法实行总监部”,被关押于军事委员会办公厅旁边的一座二层楼上。辗转了一整天,此时已是1月12日深夜。
韩复榘被关押期间,既无人探视,也无人审问,韩复榘无聊至极,就找缧绁士兵闲扯,他问栅栏外的士兵:“你知道我是哪一个?”士兵立正道:“知道,您是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山东省韩主席。”韩复榘苦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还不够周全。我再告诉你,我照旧二级上将呢。”韩复榘又沮丧下来,“只不过,他娘的这些官衔只好留着下辈子再用喽。”又突然急切地问士兵,“你给我算一算,我能活到哪一天?”士兵不知如何搭话,直挺挺地站着,略带怜悯地看着这位主席。
韩复榘突然双目仇光,叫道:“你算不出来,我也算不出来。只有一小我知道这个日子。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是哪个设下圈套,诱我开会,把我关到这里来的吗?”士兵吓得发颤,警惕翼翼地环顾周围,小声回答韩复榘:“这个,这个我说不上来。”韩复榘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不是蒋光头,哪个敢对我韩某人玩这种把戏?”士兵这下吓破了胆,小声地哀求道:“韩主席,韩主席,您别再嚷嚷了,让人听见,我也要跟着倒霉!”韩复榘仰头苦笑。
韩复榘被关押了6天,1月19日,高等军法才组织会审,由何应钦担任审判长,鹿钟麟、何成任审判长官,贾焕臣任军法官。1月21日正式开始审讯。法官提出了韩复榘所犯的罪状:不遵饬令,擅自退却,在山东强索民捐,侵吞公款,搜缴民枪,强迫山东人民收买鸦片等。最后法官问韩复榘:“以上罪状,你有何申辩?”韩复榘早就不抱盼望,况且在逮捕令上,已经注明了韩复榘的罪状和革除他二级上将及本兼统统军政职务的事实,这个审问其实就等于宣判,只是走一个过场。韩复榘是个晓畅人,心如死灰,法庭上只是昂着头微笑,一句也不答复,也不请求宽恕。法官再问,他照旧一声不响。众审判官也十分清楚不必多费口舌,便下令将韩复榘押下了。
韩复榘又在二层楼上安然渡过了三天。1月24日晚7时左右,一名特务令士兵打开半押韩复榘的房门。进去后,特务对韩复榘说:“韩主席,何审判长请你去发言,跟我走吧。”韩复榘原本正躺上床上看旧报纸,听特务说后,暗想“莫非事情还有转机,无论如何,先去会会何应钦再说”,就下了床,穿上鞋,披上衣服,随特务下楼。走到楼梯半腰时,他往下一看,院子里布满了持枪的宪兵和特务。韩复榘方知本身死期临头,急忙对引路的特务说:“等一下,我脚上的鞋太小,有些挤脚,我回去换双鞋再去。”他边说边急匆匆地转身上楼,这也算是求生的本能反应吧。哪知他的脚刚迈了第一步,子弹就射穿了他的头。韩复榘一回头,“打我……”话没说完,子弹又相继飞过来,韩复榘浑身颤抖,倒在血泊之中。
一代枭雄韩复榘,就如许歪着身子躺倒在楼梯半腰,身中七枪而死。
蒋介石得知韩复榘已死的新闻,又细致扣问了所有细节,还假意求全谴责戴笠道:“你的手下人做事就是不懂规矩,我不是已经嘱令不要打韩的头部吗?他是二级上将,又是一省主席,怎么可以如此越矩办事?”戴笠外观上连声允喏,其实私底下很信服他们这位蒋委员长对韩复榘所设的擒拿之计。
几日后,《中间军报》称,日军渡过黄河后,韩复榘违抗军令,擅自退却,并携大量金银仓促逃跑,被中间军追捕并截获云云。为了袒护蒋介石设计捕杀韩复榘的诡计,韩复榘被枪杀的原形一向未被披露。
韩复榘算得上是一介草莽枭雄,虽然没有受过正统的教育,也能自成一番算计,在战场胡混强出头,胸无点墨还强作诗,太师椅后要充青天,违抗军令却浑不怕,最后糊里糊涂上了牢车。他的一生,真算颇具传奇色彩了。如许的人物,如许横行霸道的脾性,已经注定了他必将提前踏上死亡路程的事实,更何况他身处在明争暗斗,杀机四伏,内忧外祸的20世纪上半期的中国。假使他真能争得一席半位,也必将落马成寇。
不管怎么说,韩复榘是一个危害性的人物,单单从独断专权、妄送山东人民性命和坐视国土陷落、百姓遭殃这两点,送掉性命也是不冤的。只不过被蒋介石如此算计,多少让他带着遗憾和痛恨脱离人间吧。相较之下,宋教仁在临死之前还不忘劝解他的朋侪志士不要复仇,念念不忘国计民生,真真是正人浩然了。而韩复榘,千算万算都为了一己之利,那么他的死,我们除了空叹,也就不余其他了。